第341章 貓落平陽被鳥欺
“搞錯了人……”
修夫人喃喃的,不敢相信這個可能性,胸口是一片難受與震驚,翻江倒海地往外湧。
如果白萱才是真正的榮萱,那為何打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薛芝茗就對她疼愛有加?
是薛芝茗也跟著搞錯了,還是她跟榮誠一樣,目的在於引導自己誤會,以為白萱才是那個孽種……
修夫人緊緊抓著輪椅扶手,臉色緊繃在一起。
薛芝茗,好啊你,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騙了我整整十七年!
她不得不懷疑,打從白萱進入修家大門的那一瞬起,無論是她還是修奕,都進入了薛芝茗精心安排的圈套之中。
那個女人,好歹毒的心腸,居然將他們母子耍的團團轉!
修遠見修夫人臉色不對,關切地問道:“母親,您怎麽了?”
修夫人臉上交織著氣憤和怒火,原本就帶著病容的臉色難看無比,呼吸急促胸腔起伏,緩了半響,才堪堪張開蒼白的嘴唇。
她抓著榮誠的手,斬釘截鐵地道:“白萱是不是榮萱不重要,重要的是奕兒要娶的人一定得是何念皙。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讓奕兒以為何念皙是榮萱,這就夠了。”
修遠麵露難色,“那麽白萱,您預備把她怎麽辦?真的要一直將她關押在地牢嗎?”
修夫人眸間閃過一抹狠戾之色:“既然她是榮萱,我們就更不能輕易放她走了。榮誠不是想要報複我們修家嗎,我倒是想看看,他的親妹妹和親外甥都在我們手裏,他要如何施展他的報仇計劃!”
“母親別小看榮誠,他並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受人威脅便輕易改弦更張的人。”
修遠沉然道,對於昔日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那就隻能‘撕票’了。”修夫人毫無憐惜,“既然他連他在世上唯一親人的性命都不在乎,我們又何必在乎?”
修遠頗為震驚地張開嘴巴,母親,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修夫人沉了沉心緒,問:“奕兒呢?醒了嗎?”
“還沒。”修遠道:“我讓柴哥給他下的麻醉劑劑量大了些,應該得睡到明天了。”
修夫人“嗯”了一聲,“不耽誤明天的訂婚宴就好。”
……
夜深了,修遠伺候母親睡下,便輕輕帶上門,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的眸色在夜燈的照射下顯得晦暗不明,黑夜中,隻能聽見他輕輕歎息的聲音……
明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
一晝、一夜,悄然過去。
地牢比小祠堂還要陰冷潮濕,白萱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裏,凍得渾身都麻掉了,嘴唇慘白如蠟。
她的逃跑,應該是將修家上上下下都得罪了。
鑒於看守她的暗衛被打殘了雙腿,暗衛們現在對她的態度都是冰冰冷冷,覺得她太作,因為自己的錯,連累了若幹人。
白萱心中亦是愧疚難當,她寧願殘了雙腿的人是她自己,也不希望別人代她受過。
蓓姨應該也生她的氣了,這會兒也不給她抱一床被子或者毯子過來,或者給她拿幾本書過來看,《史記》也好,《唐詩宋詞》也好啊……
一晚上的時間,她冷得睡不著,倒是喃喃自語,翻來覆去地背誦詩詞來消磨時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牙關上下打顫,白萱額頭洇出細密的冷汗,迷迷糊糊之間,抬眸瞥到照射進地牢的一抹亮光,僅有那一束,卻讓她泛冷的心暖了幾分。
東坡先生是不是也見她太悲催了,賜給她一束光,讓她在殘酷的人生中,任憑雨打風吹,也決然不肯倒下。
地牢門外鎖鏈突然響動,她眯眸望過去,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暗衛的引領下趾高氣昂地進來。
嗬……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修蓉捂著口鼻,小心翼翼地邁過地牢的每一塊地磚,滿臉的嫌棄,身後還跟著幾個腰粗肚圓的女人,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蓉小姐,這幾位是?”暗衛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修蓉回頭,淡淡說了聲,“哦,我朋友。都是今天來參加奕哥哥訂婚宴的……”
說著,她從包包裏掏出一張支票,塞給暗衛,“大喜日子,讓兄弟們沾沾喜氣,好酒好菜地盡管吃,我請客。”
暗衛收下支票,連連道謝,歡欣鼓舞地告退,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修蓉。
修蓉看著沾滿汙漬的鑰匙,眉頭緊緊蹙成一團,沒有用手去接,後麵那幾個胖女人忙伸手接過,用手帕擦了擦,才又遞給她。
“哎呀哎呀,惡心死了惡心死了……”
修蓉推開她的手,傲慢地吩咐道:“你們去把門給我開開,別讓我碰到這個髒東西,我會惡心地吃不下飯的。”
白萱饒有興味地聽著她嗲聲嗲氣的話,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做作起來也有一種別樣的滋味,換做是她,一定將鑰匙塞進她的鼻孔裏。
豬鼻子裏插大蔥,我讓你他媽的裝象!
胖女人將鑰匙插進鎖孔,將門打開,修蓉卻沒有立時進去,特意隔著牢籠欣賞白萱的窘態,“嘖嘖嘖,真是太慘了……”
她微微彎下腰,被打腫的臉還沒有完全複原,即使敷著厚厚的脂粉還是能夠看到傷處,卻絲毫不影響她對白萱幸災樂禍的表演。
“白萱,我好同情你啊……你說說你,本來是好端端的一個少奶奶,怎麽一夜之間就變成階下囚了?還被關在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白萱淡淡地看著她,唇角一哂,“誰說這是鳥不拉屎的地方,蓉小姐不是過來拉了嗎?”
赤果果的譏諷,讓修蓉的臉色刷地沉下來,“你竟敢罵我是‘鳥’?!”
“罵你是‘鳥’,都髒了‘鳥’這個名詞。”
白萱氣定神閑地跟她耍嘴炮,反正像她說的,連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她一個人幹坐著還真是沒什麽意思,不如陪鳥鬥鬥嘴了。
“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了,你嘴巴居然還是這麽硬!”
修蓉氣得七竅生煙,塗著粉紅色指甲的手一指白萱的鼻子,命道:“你們幾個,都別愣著,給我狠狠掌她的嘴!把她打我的那幾巴掌,通通還回來!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