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萱兒不是你能叫的
夜色正濃,天邊遙掛著繁星點點。
何閏把車停在瀾天會所門口,立時便有門童前來給修奕開門。
他下了車,緩緩抬眸,邁腿進入。
最隱秘的包間裏,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靠窗而坐。
琥珀色的眸色在燈光的映襯下泛著點點星光,他姿態優雅,嘴角始終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隨著修奕進入房間,一陣涼風帶入,他麵色清冷,淡淡道:“抱歉,來晚了。”
榮誠微微一笑,“無妨,我也剛到。”
然而他麵前的一杯咖啡,已經冷卻得沒有了溫度。
他微微招手,侍者立馬上前來將他的咖啡端走,Andy隨後當著修奕的麵打開一瓶紅酒,放在醒酒器醒著。
“聽聞這裏的粵菜做得十分不錯,奕少有沒有什麽推薦的?”
修奕眼神黑幽幽的,一如既往的淡漠模樣,饒有深意地看著榮誠,神色閃過複雜。
明明是他邀請他來的,可榮誠這一派氣定神閑的姿態,倒更像是邀請者,直接反客為主了。
兩個人有商有量地點了三道菜,倒真像是來這裏吃飯似的,Andy要上前倒酒,被榮誠接過來。
“你們都出去吧。”
這個“你們”自然不會單純指Andy一人,於是修奕也揮揮手命站在一旁的何閏,“你也下去吧。”
何閏有些遲疑,對視上修奕不容置喙的眼眸,便隻得應“是”告退,在門口候著。
菜品端上來,修奕微微晃動著紅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安東尼奧先生對我的邀約,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沒什麽好意外的。”
榮誠淡淡一笑,“我來到港城,遲早要和生意場上的人打交道,就算奕少不請我,我也得請你。”
修奕目光浮上幾絲清冷,“我請安東尼奧先生來,可不是為了生意場上的事。”
“那是為了什麽?”
“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從見麵之初,修奕就一直是這麽冷冰冰的模樣,帶著淡漠和疏離,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陌生與排斥。
榮誠不由替某人發愁,整日守著這麽一座冰山,生活得多無趣啊。
他放下筷子,抿了一口紅酒,語調緩慢,“奕少今天約我出來,是為了萱兒的事吧?”
“萱兒”二字竄入修奕耳中,讓他的黑眸霎時結了一層寒冰,語氣不善道:“萱兒,可不是你能叫的。”
“為什麽?”
榮誠一臉無辜,“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叫小白還是萱兒,區別很大嗎?”
修奕眼角帶勾兒,恨不得讓他吞回去那個名字似的,斬釘截鐵道:“是的,因為我不喜歡。”
“OK。”榮誠笑得淡然,“我盡量,不當著奕少的麵叫這個名字。”
他不曾應允,也不曾堅持,一直微笑著,油鹽不進似的。
看似溫和儒雅,實則深有城府,不動聲色。
令修奕頗為訝異的是,邵浚南那邊查到關於安東尼奧的資料,十分齊全,他竟沒想到早一步去調查他。
修奕烏黑的眼眸一眯,色澤微寒,“名字的確隻是一個代號,但不知安東尼奧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呢?”
榮誠不解地看著他。
“一直未曾請教您的中文名字,就算是英裔華人,也應該有中文名字吧,不知您姓甚名誰?”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榮誠終於了然,原來修奕今天約他出來,真正的目的不是白萱,而是他!
時隔這麽久,他才對他展開調查,或者早已知道他的身份,卻一直按兵不動,不管是哪一種,都令他訝異。
修奕年紀尚輕,卻很是沉得住氣,辦事低調、穩重,有著他這個年齡所罕見的強勢和霸氣,可見一斑。
榮誠拿起餐布慢條斯理地擦拭一下嘴唇,抬眸看著他,微微一笑。
“我姓榮,單名一個誠字。”
修奕的眼眸,驟然一縮。
沒有想到,他竟會這麽坦坦蕩蕩地承認。
榮誠……
二十年前,慘遭滅門的港城豪門榮家,生有一子一女,榮家大少爺,便叫做榮誠。
是巧合嗎?
*
宴終人散,餘溫和白萱將喝得醉醺醺死沉死沉的行長們扶上車,一一送走。
鄭行長喝得眼睛都紅了,還在不停地嘟囔著說著醉話。
“小白,酒量不錯啊,下次還得你陪我喝,就找你……”
“好啊,下次我陪您喝。”
白萱假笑著,心想,下次保管喝得你連親媽都不認識!
好不容易送走酒鬼們,她們這一行小姑娘也醉得差不多了,餘溫和白萱又將幾個同事送上出租車。
夜風很涼,白萱穿的單薄,風一吹過來不由打了個寒顫,酒意被風一吹倒是醒了不少,卻一個勁兒地往上竄。
餘溫今晚是喝得最多的,卻也是最清醒的一個,見白萱還能撐到現在,不由誇到:“可以啊你……”
剛誇了一半,白萱就捂著嘴轉過身去對著路邊的花壇就是一通狂吐,吐得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餘溫話音硬生生憋了回去,得,真是不禁誇的。
她走過去給她拍拍背,白萱擺擺手,示意您先走吧,不用管我,讓我在這兒自個兒吐一會兒就成。
餘溫怎麽可能丟下她一個人走,待她吐完了,將她扶起來,道:“你家住在哪兒,我先送你回去……”
白萱吐完了,胃裏舒服了不少,緊接著尿意又來了。
“不行,我得回去上個廁所。經理您先走吧,我沒事,一會兒打電話讓我二哥過來接我就行。”
白萱從未向人介紹過修奕是她男朋友神馬的,一向稱他為“二哥”,透著外人不知道的一份親近。
她推開餘溫,便步履輕飄,晃晃悠悠地重回瀾天會所,眯瞪著眼睛尋找著洗手間的所在,冷不丁撞在一人身上。
“白萱……”餘溫放心不下,還是跟了進來,卻見白萱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她眼底一寒,猛地上前推開那男人,將白萱接了過來,“你做什麽,趁人之危耍流氓嗎?”
修奕倏地眯眸,清冷的目光落在餘溫身上,又定格在醉得亂七八糟的白萱身上。
餘溫剛要將人帶走,白萱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推開她就撲進修奕懷裏,粘住了,黏黏糊糊喚道:“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