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恍惚感
一息前還是陽光普照，襯著地上的積雪，明媚刺眼。
然，一息后，彷彿憑空出現一般，以村口祖廟為中心，瞬間濃雲遮天，炸響的雷聲宛如就在耳邊一般，驚的人目瞪口呆失了神志。
龔婆婆低聲講述的聲音頓住，瞪大了眼睛抬頭朝外看去，下一刻便被眼前情景驚的張開了嘴。
「乖乖……」龔婆婆嘴巴動了動，僵硬的吞了口口水。
「俊小子，快看，外面怎麼突然……」
突然什麼？
不知。
哪怕是身為說話的人，龔婆婆在看到墨楚卿的模樣時，也時立時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
只見，先前進了大殿後跪坐在一尺之外的男人，不知何時一頭烏髮卻便成了雪白，亦如屋外的積雪，猶如記憶中烏鴉身上沒有一絲雜色的毛髮。
若只是這般也就算了，畢竟一夕白頭這種事情，就算沒有見過，卻也聽說過。
可是，眼前的男人，哪裡又只是如此。
只見，在龔婆婆視線落在墨楚卿身上的下一刻，他滿頭白髮似有意識般，肆意狂舞起來，在墨楚卿那變的赤紅的雙目映襯下，宛如最冷艷的魔鬼。
我的娘哎！
龔婆婆暗自驚嘆一聲，喉嚨動了動，卻已是沒有口水可以吞咽。
「俊小子？」她試探的，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聲音極輕，像是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驚動了面前的魔鬼一般。
只是，不知是龔婆婆聲音太小，還是旁的什麼原因，銀髮翻飛雙眸赤紅的墨楚卿卻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僵硬的眨了眨眼睛，聽著外面依舊不停炸響的驚雷，龔婆婆依稀想到了什麼。
於是，她一邊動作極輕的後退著，想要離墨楚卿遠點以求心理安慰；另一邊，試探著再一次輕聲開了口。
「莫卿？」龔婆婆道，壯著膽子盯著墨楚卿，只想看看「莫卿」的稱呼會不會讓他有反應。
「轟隆！」又一聲巨響，在龔婆婆話音落下后響起，於此同時，墨楚卿原本赤紅一片的眸子緩緩動了下。
轉動著，朝龔婆婆看了過來。
娘的！
龔婆婆被那雙赤紅的眼睛看的一個激靈，心中罵娘的同時，卻拚命忍住逃跑的衝動，朝著墨楚卿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俊小子，呵呵……那個，你想起來了？」龔婆婆聲音抖如篩糠。
眸子的主人赤紅著雙眼，定定看著龔婆婆，銀髮照舊翻飛，驚雷照舊炸響，如同龔婆婆是個毫不相干的死物一般，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良久，又或者不過幾息時間。
就在龔婆婆被那赤紅雙眸看的實在撐不住，想要逃跑的前一瞬，墨楚卿終於有了動靜。
他微抬起手，垂眸看了眼掌中的物什，而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肆意翻飛的銀髮似被撫平了怒氣，乖順的落回了男人的肩背。
房間外，翻滾的濃雲如出現時一般，眨眼消失無蹤。
至於炸響的似劈裂天際的驚雷，不甘的響了最後一聲后，隨著散去的濃雲也消失在了天地間。
陽光重新普照這山腹之地的小村莊，地上潔白的積雪，繼續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晶亮的光。
一切，好似不過是恍惚中的夢魘一般，消失的不留痕迹，只男人再也回不去的銀髮證明方才的一切，確確實實發生過。
龔婆婆喉嚨動了動，嘴巴照舊乾澀，但神經稍稍放鬆了些許。
狠狠閉了下眼睛，睜開后看了墨楚卿一眼，待確定除了發色之外與自己印象中並沒有別的不同后，龔婆婆這才敢移開視線，轉動僵硬的脖頸朝外看去。
嗯，太陽掛在頭頂，天是藍的，地是白的，沒有哀嚎聲，也沒有血腥氣，生活還是很美好祥和。
所以，俊小子到底恢復前世記憶了沒？
如今坐在蒲團上的人，到底是莫卿還是墨楚卿？
亦或者，如同顧清體內偶爾出現的寶兒一般，方才的一切也只是莫卿短暫出現的緣故？
龔婆婆不知，但她卻能肯定，不管是何種情況，總歸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俊小子？」
餘光看到祖廟外出現的暗三等人的身影，龔婆婆自覺有了倚仗，輕手輕腳站起身，小心挪到門口並擺了個隨時能遁走的姿勢，這才試探的再一次開了口。
沒有讓龔婆婆失望，蒲團上的人在她話音落下的一刻便很給面子的慢慢睜開了眼睛。
不過，同樣給面子的還有忽而颳起的寒風。
寒風卷著旋，掠過門口的龔婆婆吹了進來，在墨楚卿睜開眼睛的同時，撩起了他肩背後的銀髮。
赤紅雙眸，銀髮翻飛，宛如魔鬼一般的一幕當即浮現在龔婆婆腦海中。「
「媽呀！」
只聽一聲扯著嗓子的驚叫響起，供奉狐祖石像的大殿門口已然不見了龔婆婆的蹤影。
瞬間，迷一般的氣氛充斥於大殿之中。
給面子的寒風早已不知掠去了哪裡，墨楚卿劍眉微動了下，緩緩跪坐起身體，朝著上首的狐祖石像恭敬跪拜了下去。
不同於先前趁夜前來時雖恭敬卻只是鞠躬行禮，此刻的墨楚卿卻是朝著狐祖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禮。
上首，在墨楚卿這一跪拜之禮后，原本一動不動的狐祖石像，一雙狐目似是浮現出了慈愛又釋然的光。
「主子！」
將驚慌非跑出去的龔婆婆交給暗九照看，暗三和暗七急急飛掠而來，正巧看到墨楚卿跪拜的一幕。
以至於，那頭宛如白雪的銀髮，便毫無保留的闖入了兩人眼中，讓兩人身影一僵，呼吸一窒。
「主子……」暗七喃喃出聲，鼻腔酸澀的厲害，再沒了方才戒備的高手模樣。
「顧大人和念念如何了？」
暗七恍惚的功夫，跪立在蒲團上的墨楚卿已然站起了聲。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香囊，聲線清冷的問道。
暗三一怔，卻在看到墨楚卿滿頭的銀髮后瞭然——主子怕是恢復記憶了。
「回主子，顧大人身體如預料中傷了根本，但性命暫無大礙。至於小少爺，一切都好。」
「是么？」將香囊妥帖的收入懷中心口處，墨楚卿低應了一聲，抬腳朝外走去。「帶我去看看他們吧。」他道，頎長的身影分明就在眼前，卻愣是讓暗三有種遙遠又神秘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