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長久的在一起
涼月漸漸高升，天色越發暗沉了下來。
黑夜裡，草叢深入，隱隱傳來蟲鳴之聲，伴著夜晚絲絲吹來的涼風，竄入人的耳中。
只讓人覺得，悶熱的盛夏難得悠閑而愜意。
「夜裡有露水，比白日里涼些，再加件衣服吧，可好？」
墨楚卿看著被蘇喬侍候穿戴好，朝自己走來的顧清，柔聲道。
顧清勾了勾唇，自然看的清楚，男人眼中的擔憂和後悔。
應是後悔答應了她前去墨楚鈺的府邸，至於擔憂則是因為她的身體了。
「好。」顧清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其實，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加不加衣服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總歸，已經不太能感覺到冷熱了。
不過，如果加了衣服，能讓他放心些，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這麼想著，顧清轉頭看了蘇喬一眼。
蘇喬見此，恭敬的轉身，去衣櫃里取了件薄斗篷。
鳳眸中的擔憂，在看到蘇喬手中的斗篷后，果然減輕了幾分。
墨楚卿薄唇淺淺勾起，在蘇喬將斗篷披在顧清肩膀上后，走上前接手了系綁帶的活計。
「事情決定的突然，今日便只去看看張嬤嬤和孩子，就不帶他們來回來了，可好？以免再出什麼岔子，或者讓孩子受了涼。」
修長手指靈活，墨楚卿系了個結之後，溫聲詢問顧清。
顧清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自然是好的。
今夜之行，雖說確實是為了去看張嬤嬤和孩子，但這卻不是全部的目的。
所以，她自然也不願孩子會受到牽累，出什麼意外。
鳳眸中的寵溺又深了幾分，墨楚卿抬手，撫了撫顧清耳畔的髮絲，而後牽了她的手，就朝暗道中走去。
一旁，龔婆婆見此，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急急跟了上去。
至於蘇喬，則是抱著仍舊在昏睡中的烏鴉，看著幾人的身影消失在暗道中。
約莫半個時辰。
低低的悶聲在暗道中響起，下一刻，面前冰涼的石壁緩緩朝一邊轉了過去。
光線驟然一亮，出口近在眼前。
這一條暗道，是顧清第一次走。
不同於出口在城外小村的那處，那條暗道的出口，在一間布置擺設尤為考究的房間里。
「主子！」
只聽，顧清和墨楚卿才剛剛出了暗道，一道低沉恭敬的聲音便竄入耳中。
顧清挑了挑眉，太頭看去，一周身黑衣的男人單膝跪在不遠處。
「他是暗八。」墨楚卿側首，朝顧清道。
顧清瞭然的挑了挑眉，怪不得她覺得這人和暗部幾人的氣息很像。
原來，這就是暗八？
細細打量了下單膝跪地的男人，顧清心中有了考量。
暗部十一人中，另外十人她先後都見過，只有這個暗八，這還是第一次見。
「暗八給側妃請安。」
感覺到顧清打量的暗八，恭敬朝顧清見禮。
顧清微微笑起，朝暗八點了點頭。
「都準備好了？」就聽，墨楚卿牽著顧清的手走去房間裡面的上首處坐下，朝著暗八問道。
暗八起身，朝緊跟而來的龔婆婆抱了抱拳，而後跟了上去，在下首站定，回稟道，「回主子，都準備好了。一路上已經先一步安排了人手。」
「嗯。」墨楚卿淡淡應了一聲，側頭看向顧清時語調已經轉柔，「累嗎？要不要稍歇一歇再走？」
雖然墨楚卿沒有解釋暗八話中「安排人手」是什麼意思，不過顧清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左不過，就是答應她出府後，墨楚卿派人先一步隱在沿路，用來保護她的安全的。
他這麼對待她，在乎她的安危，她自然心中感動。
只是，越是感動，越是心有不舍。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好想好想一直陪著他。
心裡一時疼的厲害，顧清急急斂了眼瞼，借著搖頭的動作，掩飾情緒的變化。
「我不累，這就去吧，免得再晚擾了張嬤嬤和孩子休息。」
果然，因為顧清動作迅速，墨楚卿即便感覺她的情緒略微波動了一下，卻是並沒有能看的真切。
是以，只以為她是因為要見到張嬤嬤和孩子心情激動，所以才……
牽著顧清的手微微用力，墨楚卿低低應了一聲，略微施力將顧清拉起，而後輕擁著她，朝房間外走去。
半個時辰的時間，夜更深了幾分，同時也更涼爽了幾分。
房門被快走幾步上前的暗八推開，顧清在墨楚卿的輕擁下，一同走了出去。
越過不小的院子，走了片刻后，又一道門被推開，待再出去，幾人已經身處在了炎京街市中。
只不過，此刻時辰已晚，街市上空空蕩蕩，幾乎看不到人影。
「暗八，照顧好婆婆。」
就聽，墨楚卿朝身後的暗八交代了一聲，而後擁著顧清的手稍緊。
顧清只覺隨著墨楚卿的動作，自己的身體被輕輕抱離地面，下一刻就見在月光下青黑的院牆屋舍朝身後退去。
「原本用輕功飛掠去更快些，可是那樣風大了，對你的身體不好。但就這樣走過去，你恐會累著。」
「所以，我擁著你，掠著地面走。」
耳邊，清風拂過，伴著墨楚卿低低解釋的聲音，只讓顧清覺得耳朵一陣酥癢。
心裡一瞬間又暖又柔，顧清也不管墨楚卿是不是能看的見，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而後，側身，乾脆靠去了墨楚卿的懷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貪婪的深嗅他的味道。
薄唇上翹，墨楚卿垂首，落一吻去顧清的發頂，同時環著她的手越發緊了幾分。
他好像很貪心。
以前知道顧清對他的情誼，但這些日子以來，她十二分的感情，已經將他寵壞了，壞到他時時刻刻都想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開。
這麼想著，墨楚卿又落一吻去顧清的發頂，只是這一次力道卻重了幾分。
沒有人能從他的身邊將她奪走，誰都不行！
不管是誰，只要敢傷害她的人，便不配活在這世上。
眸中冷光一閃，墨楚卿腦海中浮現的，是元夙渾身傷痕，跪在面前的情景。
兩人身後，暗八帶著龔婆婆，亦是用了少許輕功，掠地而過。
只是，看著面前兩人相處的情景，暗八眼中除了驚奇，還是驚奇。
畢竟，顧清的大名，早先他只是聽說過，卻從沒見過，更曠論見識墨楚卿和顧清相處時的模樣了。
那溫柔寵溺的聲音，那憐惜珍重的擁抱，簡直是……
這麼想著，暗八心中略后怕了下，只慶幸方才自己對顧清的態度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與暗八不同，身側龔婆婆，看著前面兩人的相處，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儘是擔憂和心疼。
一對璧人，上一世便因種種原因而錯過，這一世數度生死，好不容易丫頭恢復了記憶，得償了心愿，可偏了偏又……
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辰，龔婆婆抿了抿唇，暗罵老天太殘忍。
雖然沒有凌空飛掠而去，但畢竟也是用了輕功，速度比正常情況還是快了不少。
是以，不消多久，隨著路面越來越平整，兩旁牆壁和屋舍越來越高大，墨楚鈺的九皇子府已然進入了幾人的視線。
清風微亂一瞬，暗夜裡一道身影死憑空出現一般，落定在了顧清和墨楚卿身前。
定睛一看，來人一身炫黑衣袍，身材頎長，背脊筆挺，只是周身的氣息卻冷沉的厲害，好似融在暗夜裡，本就是暗夜的一部分一般。
「師兄，側妃！」來人低聲平靜的道。
墨楚卿微鬆了鬆手，將顧清放去地上站穩，這才低低應了來人一聲。
「嗯。」他道，「府中有九弟和暗衛在，不會有事的。」
話落，墨楚卿擁著顧清朝府中一處角門而去，只留了無塵站在原地，身形略僵了僵。
「吱呀」一聲響，角門從裡面打開。
墨楚卿帶著顧清走了進去，身後跟著龔婆婆和暗八。
下一刻，在角門就要重新關上的時候，顧清似是聽到，夜風中似有似無的傳來無塵的聲音。
低低的一聲「是」，分明輕的聽不太真切，但顧清就是從裡面聽出了孤獨和漠落的味道。
無塵和馨兒，他記得她，落了心在她身上，脫了一聲僧袍。
無塵和馨兒，她等他數載，卻傷了身，痛了心，讓他從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為什麼，要如此？
能夠活著，兩情相悅的長久在一起，難道不好么？
傷也好，痛也罷，總好過想要廝守，卻沒有機會，不是么？
轉頭看了眼身後，卻見角門已經關上。
顧清垂了垂眸，只覺在消失前，似又多了件事情，需要去做。
「清兒姐姐！」
一聲欣喜的低呼，打斷了顧清的思緒。
顧清微怔，連忙轉頭看去，就見暗夜裡，一道女子的身影，朝著她急奔而來。
朱唇在看見女子身影的時候，高高的揚起，顧清微微掙脫了墨楚卿的懷抱，上前兩步，張開手，想要將急奔而來的身影擁住。
只是，她的胳膊才張開，下一刻便重又落入了男人的懷裡。
「你有傷在身，衝撞不得。」男人疼寵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顧清無奈卻甜蜜的抬頭看了墨楚卿一眼，余光中，撇見奔來的墨馨兒眼中羨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