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我是男人
「小姐！」
跟隨顧清一道前來官府布告處的蘇喬，一手攙扶著顧清，另一手在話音落下后緊緊捂住嘴巴，雙目迅速盛滿淚水。
顧清不答，只死死攥著雙手，拼力維持這冷靜，只怕情緒外漏后，會被人看出端倪，惹來麻煩。
「夫人，請您相信主子！」暗九站在顧清另一側，神色複雜的道。
能說的，卻只這一句話，至於其旁的寬慰的話，卻是無從開口。
即便拼力壓制著情緒，可顧清三人卻仍舊不敢在布告前久留，駐足片刻后，便朝停在稍遠處的馬車走去。
馬車上，龔婆婆正眯眼吃著狐州城的特色小吃。
「暗九，我聽墨楚卿說過，冥殿在北炎各處都有據點，甚至北炎之外三國重鎮亦有布置人手？」顧清聲音反常平靜的問著身邊的暗九。
暗九抿了抿唇，「回夫人，是！」
「那好，讓蘇喬陪我回馬車上，你去狐州城內冥殿的據點去問，問他們知不知道被處死的人究竟是誰。」
「夫人，我……」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頓住，暗九咬兩人咬牙，「是，屬下這就去。」
「蘇喬，照顧好夫人。」
話落，暗九看一眼顧清，轉身很快消失在了來往的行人中。
主僕兩人一時無話，不是蘇喬不想說，只是顧清臉上的平靜實在讓她沒有機會開口。
「回來了？」將最後一口小吃吞下，龔婆婆挑眉看著掀簾進了馬車內的顧清，關心問道。
「嗯。」顧清朝著龔婆婆勉力勾了勾唇角，便閉目坐下靠在身後的馬車車壁上，不再言語。
龔婆婆眨眼看著顧清的模樣，便已經能猜出大概。
看來，沂山說的布告被腰斬處死的人，真的是丫頭的爹了。
默默嘆了口氣，也沒了心思繼續吃東西，龔婆婆瞅了一眼縮在馬車一角出悄悄抹著眼淚的蘇喬，只覺氣悶的厲害。
當然，這氣悶不是對顧清，不是對蘇喬，也不是對墨楚卿，而是對遠在炎京，只聽聞過的太后和墨錦。
半晌過去，日頭漸漸爬高。
雖然停在樹蔭下，但馬車裡的溫度難免隨著升高。
是以，龔婆婆心裡更加悶的厲害。
「丫頭啊，休息好了就動身吧，早點到炎京，早點吧事情都弄清楚了，啊？」
伸手輕推了下雙目緊閉的顧清，龔婆婆輕聲道。
顧清睜開眼睛，看著龔婆婆略發紅的臉，以及額頭隱隱滲出的汗珠，心中愧疚。
「婆婆，是不是太熱了，難受？我這就命人尋一處客棧，我們先去客房裡休息一會。」
「去什麼客棧，不是要趕時間去炎京么？還是你哪裡不舒服，要休息一下？」
「不是不是。」眼見龔婆就要伸手過來給自己把脈，顧清急急搖頭，「我讓小九兒去打聽點事情，等她回來就能走了。」
「不過不知她需要多長時間，方才是我考慮不周，我們這就去客棧吧。」
話落，顧清握住龔婆婆要阻止自己的手，探身想車簾處，微挑開一道縫隙，對著外間道，「走吧，尋一處客棧，喝茶休息一會。」
「是！」暗衛聽命，恭敬應了一聲，下一刻馬蹄聲響起，車輪摩擦地面發出聲響，馬車朝著狐州城一條略冷情的街道而去。
片刻后。
「小二，上茶。」
馬車停在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客棧前，妥善綁好。
連同扮成車夫的暗衛一道四人，進了客棧。
「來了！」小二揚聲應了叫茶的蘇喬一聲，而後麻溜的轉身去準備。
客棧大堂內，稀稀落落坐著三四桌人，有結伴閑談的，也有獨自品茶納涼歇腳的。
幾人尋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桌子坐下，片刻小二端著茶水前來。
又點了幾盤小吃，便打發走了小二，幾人靜坐無言，默默喝茶。
一旁不遠處，孤身坐著一少年，身材瘦弱，麵皮卻有點女兒態的白皙細嫩。
此刻，他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捏著塊點心，慢悠悠的吃著。
不說麵皮，就連那吃點心的動作，小指微微翹起，同樣女態十足。
一雙靈動的大眼，自顧清三人進店的一刻，便落在了他們身上。
此時，眼見顧清等人氣氛似沉重的靜默相對卻不言語，少年更是控制不住偷偷打量。
暗衛一早便察覺了少年的視線，但在發現他並無惡意后，便只是戒備的注意著他和周遭，並未有旁的舉動。
又是片刻過去。
龔婆婆喝飽了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哈欠打的，舒服又肆意，讓一直偷偷注意著他們的少年傳染了般，忍不住也是張大了嘴，深呼吸一回。
「嘖，困了就回家睡啊，小小年紀，不回家坐在這地吃什麼茶？」卻是龔婆婆，抬手擦著哈欠帶出的淚，無聊的朝一旁小少年道。
儼然，龔婆婆看到了少年打呵欠的一幕。
小年一愣，下一刻白皙的麵皮微囧，染上淡淡的紅色。
「嘖，這小臉怎跟個丫頭似的，還害羞了不成？」無聊到昏昏欲睡的龔婆婆繼續打趣。
「不，不是！」聽聞有人說自己像丫頭，少年顧不上許多，急急出言否定。
「我是男人！」少年道。
在看見龔婆婆撇嘴似不信的表情后，麵皮更紅，這次卻是急的。
「我家不在這裡，趕路睏乏，所以才……我不是丫頭！」
顯然，少年的話，重點在最後，但是龔婆婆卻任性的只聽她想聽的。
「哦，家不在這裡，那在哪裡？趕路，趕路去哪？」
同時趕路人，龔婆婆睡意稍減，起了閑聊的興緻。
少年聞言一怔，急忙錯開龔婆婆看向他的視線，「家離的遠，婆婆應該不會知道的。至於去哪裡……」
話到此處停住，少年顯然不願再說，轉而坐正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下，「小二，結賬！」
話落，都等不及小二回應，起身就朝櫃檯的方向走去。
直到給了銀子出了客棧大門，都沒再回頭看過龔婆婆和顧清等人一眼。
「是個姑娘。」
少年前腳出了殿，龔婆婆還不及說什麼，就聽暗衛聲音極低的道。「還用你說？」龔婆婆沒好氣的瞪了暗衛一眼，將少年……阿不，姑娘的無視之怒發在了暗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