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力道盡失
墨錦勾著唇角，笑意盈盈的看向床榻上的墨楚卿。
而這，是他自進了房間以來，第一次視線與墨楚卿相對。
掩在被褥下的手一緊，墨楚卿壓抑著與墨錦對視后心中陡升起的恨意，那恨意，甚至比面對太后時，還要更甚幾分。
「還問什麼？哀家看，卿兒怕是傷勢太重，精神有些恍惚了才對。」
「祖母說的可對，卿兒？」
眼中勝利者的得意更甚，太后伸手前去，掖了掖墨楚卿的被角。
墨楚卿沒有應聲，只冷嘲的與太后對視。
而太后，顯然將他的眼神，看作是將死者的不甘，卻無力回天的最後掙扎。
到了這時，墨楚胤總算是聽出了幾人話中的不對。
他暫壓下墨錦已經吃下毒藥的欣喜，疑惑的凝起眉頭。
這三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他都聽不明白？
是這三人之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么？
視線從太后，墨錦和墨楚卿身上一一劃過，墨楚胤努力回憶著方才太后與墨楚卿之間的每一句話，想要從中找出端倪來。
而，就在墨楚胤正在思考時，就聽太后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卿兒，你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兒，又是我北炎的大功之臣。祖母聽聞你受傷，心痛的厲害。如今你傷勢加重，祖母更是……」
話未說完，不是因為傷心哽咽說不出口，而是看到墨楚卿臉上越加嘲諷的笑容后，太后立時起了惱意，不願再繼續演戲。不過，礙於房中還有個墨楚胤在場，太后不便發作，只得耐著性子繼續道，「你也知道，哀家出宮不易，今日一見之後，怕是……所以，你若有什麼話說，有什麼不放心要交代的，這就告訴哀家吧，只要能
做的，哀家定然會滿足你。」
頓了頓，眼見墨楚卿依舊只是看著自己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太后咬了咬牙，「你當真沒有不放心的人么？比如你身邊侍候的范明，你府里的顧清，以及……」
「放心，哀家畢竟是你的祖母，只要你開口說了，哀家必定按著你的意思去辦，定不會讓你在意的人受絲毫委屈，嗯？」
這話說的，房中唯一不明白的人，只有墨楚胤。
墨楚胤心中一驚，皺眉看著太后，身側的手，控制不住的攥了攥。
皇祖母這是何意，不是說她對墨楚卿的疼愛都是幌子，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了保護墨錦么？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墨楚卿要死了，皇祖母為什麼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墨楚卿，上趕著要替墨楚卿做主？
難不成，他被人設計了？
什麼疼愛墨錦，什麼要府墨錦上位的話，都是太后和墨楚卿聯手設計自己的？
只為了讓他沉不住氣，動手對付墨錦？
這麼想著，墨楚胤一個激靈，積極轉頭朝墨錦看去。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又似是特意在等著墨楚胤一般，只見，墨楚胤轉頭看去的瞬間，墨錦恰巧也朝他看來。
「轟」一聲，在墨楚胤腦海里炸響。
只因為，墨錦眼中毫不掩飾的戲謔，嘲諷和鄙視。
那種視線，好似能看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一般，讓墨楚胤臉色巨變，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幾聲脆響，桌上的茶杯沒有掩好的杯蓋，因為墨楚胤動作太大，被撞的搖晃了幾下。
墨錦輕笑兩聲，眨著眼睛，一臉不解的開了口，「太子殿下，你這是……」
太后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墨楚胤，眼中惱怒再明顯不過。
「做什麼，不知道卿兒傷勢嚴重，需要好好休息么？嚷嚷著要跟來的是你，可你看看，身為太子，身為兄長，你這是什麼樣子？」
原本因為墨楚胤不能直接問墨楚卿前朝寶藏的事，太后心中就惱火的厲害。
偏偏，在她逼問墨楚卿的時候，墨楚胤竟然還敢犯病的打斷，簡直是將太后的不滿推到了極點。
墨楚胤緊緊捏著拳，看著太后投注在他身上明顯厭惡的視線，一時間，只覺憋屈，悲憤，恐懼，等等一系列的情緒洶湧而來。
洶湧到，讓他腦海中閃過的，是太后處罰他的場景，是太后慈愛的對待墨楚卿的場景，是墨楚卿羞辱他，墨錦頂著陵瑞王的頭銜在永寧宮的場景。
總之，一幕幕在腦海中湧現的場景里，他始終是那個不受寵，被厭棄，被懲罰，被折辱，以至於顏面盡失的人。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在以往的場景閃現過後，腦海中出現的，是他太子儲位被廢，被貶為庶民，被奴才欺辱，而墨錦和墨楚卿卻一左一右的站在太後身側，盡情嘲笑他的場景。
場景的最後，他全身血跡的躺在地上，墨錦明黃龍袍加身，與一身親王蟒袍的墨楚卿一道，冷眼看著他慘死的場景。
「啊！」一聲大吼，墨楚胤雙目赤紅，視線極快的從四周一掃而過，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抄起一旁的燭台，朝著墨錦一躍而去。
「錦兒！」太后驚叫一聲，聲音因為驚駭而隱隱顫抖。
范明演的極好，臉上先是愣怔，而後慢了一大拍連忙上前，朝墨錦身前擋去。
然，本就愣怔了，又是個老胳膊老腿的老太監，又怎麼比的上沒有徵兆暴起行兇的墨楚胤呢？
即便比的過，此刻也必須比不過才行啊。
始終注意著墨楚胤的墨錦倒是在墨楚胤朝自己撲來的第一時間便有了反應，閃身就想要朝一旁避開。
然，讓墨錦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用力要閃身避開的一刻，突然間，周身力道盡失，根本就不能動彈。
更加詭異的是，這失力的狀態，卻僅僅只是一瞬間。
下一刻，在雙目赤紅的墨楚胤手中尖銳的燭台觸到他皮膚的前一刻，失了的力道又詭異的恢復了。
只是，此刻恢復，卻已經是晚了。
留下的那不足眨眼的時間，只夠墨錦側身避開要害處，卻是沒能讓燭台不傷到自己。
「錦兒！」又是太后的一聲驚呼，墨錦只覺肩頸處一陣刺痛，熱燙液體湧出的同時，腥甜的味道湧入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