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惹人沉醉
「顧清，我明日回炎京。」
低低的男聲，亦如情人相處互訴情誼時的溫柔而耳語，伴著接連落在發頂的輕吻，酥酥麻麻的鑽入了顧清的耳中。
只是，這一次，顧清卻沒有感覺到甜蜜。
因為，他說的是「我明日回炎京。」
「我」，單數人稱代詞，不包括她。
所以，他是要一個人回去？
那麼她呢？
稍鬆了環這墨楚卿腰身的手，顧清微拉開一點兩人的具體，抬頭挑眉看去。
入目，是那人堅毅的下巴，比之先前尖瘦了些，卻更顯的凌厲俊朗。
「回炎京？你一個人？」顧清問。
這裡的一個人，當然是相對他們彼此而言，並不包括外間冥殿的幾人。
「嗯。」喉嚨中發出的回應，墨楚卿鳳眸微垂，對上顧清的視線。
她的眼睛，圓睜的杏眸中，滿滿的全是他的影子。
而消瘦了許多的臉頰上，依舊不瞞著縱橫的刀痕。
是的，續骨生肌葯，顧清沒又吃，而是與她親手編的同心結一起，小心的收在懷裡。
「那我呢？」蹙起了眉頭，顧清不解的問道。
唉！
心中長嘆一聲，滿是不舍和無奈。
墨楚卿抬起一手扣在顧清的腦後，微一施力，讓她從新靠進她的懷中，萬般珍惜。
「我問過暗三你的身體情況了。」
話才開了頭，墨楚卿就明顯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陡然一僵。
心揪痛了一下，墨楚卿只以為，顧清是在害怕，害怕她自己的身體會再也不能好起來。
卻是絕對沒有想到，顧清不過聽聞他的話后，緊張的以為暗三沒有幫自己隱瞞。
一個心疼，一個緊張，話題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思下，繼續進行。
墨楚卿俯首心疼的輕吻顧清的發頂，將她更緊的攬在懷中，而後更加放軟了聲線，低低的勸慰。
「別怕！」他說，輕撫著她的背，「暗三說了，只要由龔婆婆給你好好調養著，只要你按時服藥，多休息，哪怕需要的時日稍長，但一定會無事的，嗯？」
「炎京城那邊，永寧宮開始有動作了，我的身體已經無事，時間緊迫，必須回去。」
「你就在狐淵村裡調養身體，有蘇喬和暗九陪著你，烏鴉很快也會好起來的。」
「待炎京局勢穩定，我即刻來接你回去，嗯？」
耐心解釋的話語，權衡過各方利弊后做的結論，一句一句，竄入顧清的耳中。
心，酸澀了一下。
因為不想剛剛團聚沒幾日，便再一次分離。
因為想要能夠陪著他，一起面對炎京的那些血雨。
因為想要緊緊握著他的手，支撐他，鼓勵他，讓他有足夠的情感支撐，面對弒母的仇人，而不必再一次被那些畜生行徑刺激到重又躲去暗裡，躲去無心的身後。
但是，這麼多的想要如何，都只能是想要。
如今的她，必須馬上要做的是，讓自己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有那些想要，才能更長久的陪在他身邊。
所以，房中片刻無聲后，顧清埋首在墨楚卿的懷中，點了點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沒有多餘的話，一個字，簡簡單單，但內里包含的情誼，即便是此刻緊貼著顧清的墨楚卿，都沒能完全體會。
不對，確切的說，他以為他體會到了，體會到了顧清對她的情誼，很深很重。
可是，當四季變遷，當他終於知道了顧清這一個「好」字中所代表的所有情誼和犧牲時，心早已痛碎為塵。
沒有來得及詢問暗三是怎麼同墨楚卿說的，甚至沒有發現暗三已經離開。
當然，亦是沒有時間詢問蘇喬和暗一，烏鴉為何會受了傷，為何會傷的那麼重。
這一日，顧清原本服的葯停了，而龔婆婆也並沒有再給顧清開新的藥方。
不知道壓制蠱毒藥丸真正來歷的墨楚卿，只以為那葯乃是龔婆婆所制。
所以，他選擇信任這個幾次救了他性命的老人，並沒有多開口詢問。
這一日剩餘的時間，墨楚卿始終與顧清在一起，沒有人前來打擾。
他們或靜靜懷抱而坐，或淺談著用著飯食，或在傍晚時分，牽手去村中小路上緩步而行。
男聲，女聲，低低的，不時傳來輕笑，笑聲雖輕，但儘是情誼。
夜幕落下，他蹲身在她面前，她揚著小下巴得意的低頭看著他抬起自己的腳，褪去自己的鞋襪，溫柔的將她小巧瑩白的足放入盆中，輕柔的按捏著。
不時，壞心勾勾她的腳心，惹得她忍不住笑，忍不住胡亂的晃著腳，撩起盆中的水，濺去他的身上，墨發和臉龐。
咯咯咯的笑聲，響了許久，伴著低沉男生無奈又寵溺的哄勸。
月上樹梢，整個狐淵村，甚至整個狐淵山，一時間見籠罩在了靜謐的月光下。
銀色的，伴著映射出的暗影，柔和惹人沉醉。
不知何時，傳來笑聲的房中，燭火被男人揮起的手熄滅，一室黑暗中，只剩了偷摸透進來的些許月光，和窄床上身形緊貼糾纏的兩道身影。
伴著低低密密的氣息和輕響，一直到夜很深很深。
「唔！」
撒著嬌的一聲輕哼，帶著些抱怨，帶著些羞窘，從被褥下傳來。
顧清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輕顫，卻耍賴的不願意睜開。
紅潤微腫的唇微噘著，如同受了委屈在像始作俑者控訴一般。
秀眉蹙著，被褥下，顧清閉著眼睛，抬起酸軟的胳膊，朝一旁探去。
嗯？
只有她自己？
阿卿呢？
思緒一時回不過神，因為昨晚一夜的糾纏著實累到了她。
雖然，那一番糾纏，是她百般撩撥，軟的硬的各種手段齊上陣才終於得逞的。
可是，她哪裡能想到，會這麼累啊！
全身酸軟的，如同散架了一般。
唉！
長長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體情況，可是，這一次分開還不知會多久，她不想他就那麼走了啊。
緊閉的雙眼費力的睜開，顧清撇了撇嘴，雙手撐起身體，朝門外看去的同時，開口喚道，「阿卿？」
「吱呀」一聲響，房門立時被推開。然而進來的人，卻並不是墨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