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用什麼來償還
痛恨自己的預感，自來了炎京后，顧清一次比一次痛恨自己那該死的預感。
此刻，看著自暗道出來的墨楚鈺以及他懷中緊抱的人兒，一時間，她動彈不得分毫。
程風先一步來了王府報信，言說人救了回來，只是馨兒和暗七皆受了傷。
冥殿的人，幾刻鐘前將重傷的暗七送了回來。
她驚駭於暗七的傷勢，驚駭於她身中劇毒，但幸運的還活著。
也是因為如此，在替暗七診治的時候，心中對於墨馨兒的擔憂便越發重了幾分。
可即便有心理準備，她也沒有想過，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那個可愛的女子，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會變成了這般模樣。
「側妃，勞煩您檢查一下馨兒的傷勢，她……」
墨楚鈺的嗓音干啞的可怕，向是拼盡了全力，才從喉中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除去那日他躺在暗道的窄床上，顧清只覺認識這麼久以來，從未見過墨楚鈺這般模樣。
雙目赤紅，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意，偏卻抱著墨馨兒的手，卻輕柔異常。
「蘇喬，去取熱水來，其他人，都出去吧。」
朝墨楚鈺點了點頭，打發了所有人出去，她一步步走去床邊，看著那個破敗的只剩一口氣般的女子，狠狠閉了下眼。
蓄滿眼眶的淚，因為這動作，決堤般洶湧而下。
這樣的馨兒，她該用什麼來償還她的一生？
她所遭遇的，皆是因為她！
輕顫著，將墨馨兒身上的衣袍解開，顧清強逼自己看著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只為讓自己牢牢記住，墨馨兒受過的傷害，皆是她欠她的證據。
「小姐，熱水準備好了。」蘇喬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清視線正定在墨馨兒的雙腿間不知多久，或許一瞬，或許兩息。
她死死咬著唇，只怕那殘忍狼藉的一幕會讓自己哭出聲來，將睡著的墨馨兒驚醒。
「小姐，九殿下說公主的胳膊受了傷，奴婢便拿了些您正骨常用的木板來。」
看顧清彎著腰靜靜站在床側，蘇喬小心的復又開了口。
拉過被子輕輕蓋在墨馨兒身上，顧清抬手擦了擦眼淚，轉身看向蘇喬，「夾板給我，再去將洗澡水準備好。另外……」
頓了頓，抬腳走向桌邊，顧清顫抖的勉力拿起筆，寫下藥方。
「按這個方子去取葯煎了，去吧。」
蘇喬接過，看了眼顧清，想要說些勸慰的話，卻終是什麼都沒說的出了去。
檢查了墨馨兒斷了的手骨，許是因為墨楚鈺想辦法簡單的處理過，所以雖說他們疾行幾個時辰才回了王府，但斷骨的地方卻並沒有什麼二次傷害的情況出現。
小心的將斷骨接上，用夾板固定住。
而一旁，蘇喬已然準備好了洗澡水和換洗用的衣服。
喚了墨楚鈺進來，將墨馨兒抱去浴桶邊。
沒有再尋人幫忙，顧清一點一點，忍著心底的痛，將墨馨兒身上的臟污一一洗凈。
而後，擦拭、穿上乾淨的衣服。
獨自做這完一切，她略粗了氣息。
可是，因為知曉墨馨兒定然不會願意多哪怕一個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所以不管再如何，也不願喚人進來幫忙。
在墨楚鈺將換了衣衫的墨馨兒重又抱回床榻上的時候，蘇喬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了來。
眼見墨楚鈺看著蘇喬手中的葯，顧清閉了閉眼，道，「為防萬一，這葯越早喝了越好。」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可墨楚鈺和蘇喬卻是陡然間便明白了顧清的意思。
方才，只要是在房中看到墨楚鈺抱著墨馨兒出來的人，便不難猜出墨馨兒遭遇了什麼事。
為防萬一？
防什麼萬一，自然是防止墨馨兒會有孕的萬一。
現在這般情況，便已經糟糕透頂，若是再……那便會徹底要了墨馨兒的命。
骨節咔咔作響的聲音，自墨楚鈺那處傳來。他看一眼依舊昏厥的墨馨兒，一言不發，出了去。
見此，蘇喬死死咬著下唇，也退了出去。
良久后……
「吱呀」一聲響，顧清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馨兒的身體沒有大礙，手臂的傷最是嚴重，但養幾個月便也能恢復了。只是……」
頓了頓，顧清繼續道，「這段時間，便讓馨兒住在我這處吧。九殿下還有太后懿旨吩咐的事情未完，還是早些趕回去的好。」
掃視了一番四周，見沒有無塵的影子，顧清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墨楚鈺擰眉掙扎了片刻，「好，我這便趕回京郊去，最晚後天便可回京，這期間，有勞側妃照看馨兒。」
知道顧清說的對，是以即便不想離開，墨楚鈺還是應聲，經暗道離開了王府。
「小姐，公主她……」
二丫看著靜靜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墨馨兒，臉上儘是擔憂。
「公主無事，莫要將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訴小蓮知曉，當然，其餘任何人亦不可說。若小蓮問起，便說公主受了驚嚇，只在我房中歇了，可懂？」
方才時間太過緊急，她來不及詢問墨楚鈺那小蓮是否完全可信。
既如此，馨兒的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側妃，暗七醒了！」
卻是二丫和蘇喬點頭應著的時候，暗九進了來，急急言道。
顧清一凜，囑咐了蘇喬和二丫好生看著墨馨兒，便跟著暗九一道，去了旁邊的偏房中。
「暗七，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上前一把搭上暗七的手腕，顧清詢問道。
「側妃，屬下無事。公主呢，公主救回來了嗎？」暗七急道。
顧清微微一僵，並未言語，須臾后，收回了手。
「你的傷很重，肚腹上的刀傷更是兇險。所以，莫要激動，小心扯了傷口，嗯？」
抬手止了暗七聞言欲又要開口的動作，顧清繼續道，「馨兒無事，九殿下將她救了回來，此刻正在我房中睡著，你放心。」
聞言，暗七明顯鬆了口氣，「這麼說，無塵和九公子及時趕了去，沒有讓公主被那些山賊欺辱冒犯，太好了，真是太……」
話沒說完，在見到顧清臉上瞬間的痛色時止住。
下一刻……「公主還是出事了是不是？都是我，是我無能！太子，我要去殺了太子，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