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空洞的鳳眸

  顧清被眼前的墨楚卿嚇到，心裡一陣陣緊縮著疼，人都還未走至他身前，一雙眼睛卻是已經被泛起的水霧遮擋。


  才邁了一步，便再顧不得是不是合適，當即選擇了朝他快步跑過去。


  「王爺，怎麼了，出了何……」事？


  擔憂詢問的話還未說完，朝他伸出想要觸碰他的手還未挨到他分毫，卻是已然被他冰涼的大手緊緊握住。


  下一秒，顧清整個人便跌入了墨楚卿寒意逼人的懷中，被抱得死緊，勒的生疼。


  心中的痛意更甚，顧清臉頰貼著墨楚卿冰涼的衣衫，頸側，是他輕薄的，近似不存在的呼吸。


  「怎麼了？能告訴我嗎？出了什麼事？」


  想要些微退出他的懷抱，想要看一看他的臉，想要給他把把脈，確認他到底有沒有事。


  但，顧清才將將用了一分力道掙脫，下一秒便被墨楚卿更緊的抱在懷中。


  而她，感覺到了他的驚慌和無助，如同受傷的動物一般，只想死死抓著可以救贖自己的人。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今日看見的，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卻是顧清的聲音，自墨楚卿懷中傳了出來。


  一旁，早就被眼前所見驚到愣怔在原處的蘇喬、二丫兩人，聽聞了顧清的話，這才猛地回過了神。


  「小、小姐，奴、奴婢這就去熬薑湯、去準備洗澡水、去、去……」


  一向細心穩重的蘇喬，罕有的失措，竟不知到底要如何才好。


  「無需，什麼都不用做，只記得不可將此事告知旁人，出去吧。」


  「馬上！」


  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微微顫抖了起來，顧清急急補了一句。


  蘇喬和二丫又是一驚，卻是再不敢遲疑，慌忙就朝房間外快步出去。


  「十一，進來！」


  眼見兩個丫頭出了去，顧清揚聲一喊，自墨楚卿出現的一刻，便候在外面的暗十一迅速進了來。


  「側妃，主子他……」


  「去，準備洗澡水和薑湯，速度快！」沒有時間讓暗十一把話說完，顧清在他身形都還未站穩的一刻，便厲聲命令道。


  「啊？是，屬下這就去！」


  暗十一微愣了一秒，下一刻應聲的同時，人已經迅速出了房門。


  房中，僅余兩人。


  顧清只覺墨楚卿顫抖更甚，這片刻時間，抱著她的懷抱依舊冰寒，仿若沒有一絲要變暖的跡象。


  「墨楚卿，你先鬆開我好不好？你身上的衣服濕了，先脫下來，好不好？」


  顧清語氣溫柔，可兩手卻用著力道，只想從墨楚卿的懷裡退出來。


  他身上太涼，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


  此刻，肩頭髮頂的雪已然開始融化，冰涼的雪水透過衣衫，她趴在他的肩胛處，都感覺到雪水刺骨的寒意。


  可是，墨楚卿卻仿若沒有聽到顧清的話一般，在她的推拒下，整個人不動分毫，依舊死死的緊抱著她。


  見自己只是徒勞，顧清便知除非墨楚卿願意，主動鬆開手，不然她不可能退出他的懷抱。


  思量了一瞬，心中便有了計較。


  顧清費力的側轉了頭，對上墨楚卿因為埋在她脖頸處，而緊貼她一側臉頰的耳朵，低低的又一次柔聲道，「阿卿，我不走，哪裡都不去，只在這處陪著你。」


  「你身上太涼，我冷的厲害，你先放開了我，喝口茶，暖了身子再抱，可好？」


  話落，顧清在墨楚卿亦是冰涼的耳側落下一吻，滿是安撫的味道。


  也不知，是她的話觸動了他，還是那個吻起了作用。


  總之，顧清感覺勒抱著自己的手微微鬆了點力道，而後又鬆了點力道，一點一點，直到兩臂從她身上滑落，無力的垂在兩側。


  鬆口氣，慢慢後退一步，顧清將兩人緊貼的身體拉開一點距離，方便她能查看墨楚卿的狀態。


  抬手捧起他猶如依舊埋在她頸間一般低垂的臉龐，顧清直直對視上他依舊空洞的鳳眸。


  沒有再問他究竟出了何事，顧清被近距離看到的墨楚卿的樣子，驚的心頭再痛。


  下一刻，踮起腳尖在他還染著淡淡青色的薄唇上安撫的印了一吻，然後一言不發，只牽了他無力垂落在身側的手，帶著他朝屋內走去。


  不怕麻煩，顧清牽著墨楚卿去取了乾淨的帕子，細細拭去他黑髮與額頭上冰冷的雪水。


  又牽了他走到軟塌邊，扶他坐下，一手倒了熱茶，送去他的唇邊。


  下一刻，在察覺墨楚卿沒有絲毫反應的一刻，顧清將茶水喝進自己口中，然後微彎了腰身，湊去他的唇邊，溫柔的抵開他緊抿的寒涼薄唇，將水渡進他的口中。


  不帶一絲絲情慾的味道，雙眸始終溫潤，顧清無比耐心的，一口一口，直到墨楚卿的薄唇恢復了些許血色。


  再然後，依舊不鬆開墨楚卿的手，顧清用空餘的另一隻手，去解他單衣的盤口。


  若是推測的不錯，他應該是剛剛沐浴完畢，只穿了單衣，便因為什麼突發的緊急事情而顧不得再穿衣服，便去了外面吧。


  只是，他不是武功高強，有內力護體的么？怎麼還會讓自己凍成這幅模樣？


  是因為心裡太痛，所以不願意用內力，情願凍成這般來麻痹自己么？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他情緒失控到，宛若封閉了自己一般？

  她本以為，他能夠自主隨意的控制無心的出現與沉睡，所以他即便心理有問題，但只要不觸碰到他心底不能觸碰的地方，便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傷到他的。


  只是沒想到……


  所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他成了這幅模樣？


  那麼，萬一日後遇上了比之今日更糟糕的情況，那他是不是會徹底情緒失常，精神徹底崩潰？

  顧清心裡擔憂，卻知此刻決不是多想的時候，此刻最重要的，是安撫他，讓他的情緒恢復正常。


  「吱呀」一聲響，暗十一進了來，在顧清將將解開墨楚卿單衣盤扣的時候。


  「側妃，熱水準備好了，屬下這就倒去浴桶里。」


  卻是暗十一看了軟塌這處一眼，朝顧清說著的同時，便提著熱水快步去了屏風后。


  片刻……


  「側妃，好了！」暗十一道。


  顧清視線不動，依舊溫柔的看著墨楚卿，「嗯，薑湯也端了來，溫在炭爐上，再去告知范公公一聲王爺在我這裡，讓他們莫要擔心。」


  說著話，顧清牽了墨楚卿起身，便朝屏風後走去。


  暗十一言了聲是，恭敬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阿卿，洗個熱水澡，驅驅寒，嗯？」


  屏風后，浴桶中繚繞著騰騰水汽，顧清唇角勾起，雙眸帶著淺笑，一眨也不眨的對視上墨楚卿的眼睛，而後，輕輕施力想要掙開被他緊握的手。


  「先幫你脫了衣服，然後再給你牽著，嗯？」


  滿是安撫的話語落下，就感覺墨楚卿的手微微放鬆了些力道。


  顧清心中稍安，在那手得了自由后，速度極快，卻不失溫柔的脫了墨楚卿的上衣。只是，待墨楚卿上身赤裸，顧清將手轉移去他腰間的時候，卻是陡然間停住了動作，下一秒，俏臉後知後覺的，染上一抹淡淡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