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終章(10)
覃煬咦一聲:「不對啊,當時不都傳太子連登基大典還沒舉行,就被方明兩家害死嗎?難道不是?」「那是宮變后,蕭璟為粉飾自己編的說辭。」覃昱說,「蕭璟早對新政不滿,為避風頭,稱病躲到滄州,太子到底年輕,也可能因為忌憚蕭璟城府,先對幾個遠親藩王下手,其他親王懼怕團結一起,以蕭璟馬
首是瞻,蕭璟將計就計,說中秋宮宴是鴻門宴,等爹帶兵趕緊去時才發現,根本不是太子對蕭璟下手,而是蕭璟帶幾位親王逼迫太子退位。」
「既然已有幾位親王,為什麼還叫爹去?」「骯髒事總得有人做,蕭璟得位,必斬草除根,先帝子女除了溫婉蓉和靖王無一倖免。」頓了頓,覃昱兀自道,「靖王本該死爹手裡,爹卻放了他,生死聽天。至於溫婉蓉,她的身世沒人說得清,因為她生母
入宮后和蕭璟仍有往來,唯有她是蕭璟親手放過。爹猜,溫婉蓉是蕭璟私通嬪妃所生,但也可能不是,僅僅是個猜測。」
覃煬愣了愣,回過神:「溫婉蓉的生母在哪?」
「死了。」覃昱答得乾脆,「早在宮變前沒了。」
「你的意思,溫婉蓉早在宮變前就送出宮,所以避開那場浩劫?」覃煬捋清捋思路道,「但大人已死,皇子皇女又不是沒人養,何必多此一舉?」「所以爹才猜測溫婉蓉的身世蹊蹺。」覃昱又倒杯酒,「亂倫家醜,別說皇家,尋常百姓也難容忍,蕭璟心虛,他寧可信溫婉蓉是他親生的,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後來宮變成功,蕭璟登基,招幾位重臣去宮
中一聚,喝多后喊了一人名字,當時在場三人聽到,杜子泰、齊臣相還有爹,爹說就齊臣相聽出來喊誰。」
「誰?」
「溫婉蓉生母小字。」
覃煬恍然大悟,先是杜家連根拔除,接著齊家倒台,現在輪到覃家,是巧合嗎?他想爹的時運太背了,知道皇家醜事,又放走靖王,恐皇上早起殺心,等一個合適機會剷除所有知曉秘辛的臣子。
「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爹大敗黑水河其實是蕭璟設的局。」覃昱嘬口酒,雙眸微眯,「爹不是沒想過皇上會除掉他,卻沒想到這種死法,毀他一世英武,比殺他還難受。」
兩人同時沉默了。良久,覃昱接著說:「現在輪到你,不,不應該說現在,應該說他很早就在你身邊埋好棋局,你以為溫婉蓉和你賜婚真是先帝所為?蕭璟早在送她出宮時就做了手腳,他深知宮廷爭鬥,夭折一兩個小皇嗣不
算稀奇。」
覃煬一怔:「先帝賜婚是假的?」
覃昱玩味拿起酒杯晃了晃,諷刺道:「不算假,就當蕭璟借先帝之名下旨,同是聖旨。只是他沒料到,溫婉蓉對你動情,或許他以為溫婉蓉和長公主一路貨色。」
覃煬立刻反駁:「溫婉蓉不是那種人。」
「急什麼,又沒說你媳婦壞話。」覃昱瞥他一眼,「你現在自身難保,多想想自己怎麼辦。」
覃煬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覃昱提了提雁口關的情況,反問:「你生死不明快十天,蕭璟手中三十萬大軍,還有十幾萬後援軍,他們派人找過你嗎?」
死便死了;生,也任其自生自滅。
覃煬頃刻會意,慌忙爬起來,鄭重其事喊聲哥,急道:「為什麼要我死?我要出事,溫婉蓉會被抓去和親,不行不行,你送我回去,去樟木城,她懷著覃家血脈,我不能讓她有事!」
「瞧你那點出息,好意思罵宋執。」覃昱不屑道,「蕭璟要你死,因為我的出現打亂他的計劃,靖王說膿包遲早挑破,紙包不住火,這次黑水河是故技重施的良機。」
頓了頓,他補一句:「不止你,宋執也很危險,皓月一個大活人,跟你們一同離開燕都,不可能不引起城內眼線注意。」
「那怎麼辦?」
覃昱給出一個字——等。
覃煬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覃昱卻胸有成竹。
雁口關。
鍾御醫思量再三,獨自找宋勇赫商量。
他說:「宋將軍,雁口關氣候惡劣,恐皇上的身體難消受,卑職醫者仁心,不懂打仗,但照現在狀況拖下去,龍體欠安,加上回燕都路途遙遠,卑職擔心……」
皇上在路上閃失,這個罪責誰也擔不起。
宋勇赫摩挲下巴的鬍子,眉頭緊鎖,問:「鍾御醫有話不妨直說。」
鍾御醫拱手作揖道:「宋將軍能勸皇上早日收兵,班師回朝,再好不過。」
「這……」宋勇赫露出為難神色,嘆口氣,「老夫儘力而為。」
兩日後,雁口關舉兵十萬,攻打黑水河。
黑水河八萬重兵把守,兩軍對壘五天四夜,大周軍攻破此地時,剩餘兵力不足萬人。
這一役幾乎平手,蕭璟聽到捷報時,沒多欣喜,因為過了黑水河往北推,是一馬平川的草原,對擅長騎射的西伯軍簡直無往不利。
果然應了蕭璟的預測,前鋒在黑水河紮營后,一連半個月進攻,五萬將士剩五千,敵軍四萬折損一萬。
「廢物!都是廢物!」蕭璟怒摔捷報摺子,對宋勇赫喝道,「命樟木城調六萬精騎,隨朕親征!」
皇命難違,樟木城的六萬兵力連夜趕往雁口關,人馬未歇跟隨皇上直擊敵人腹地,士氣大振,接連拿下西伯三個小城池。
打到第四個城池,大汗坐不住了,招來重臣和幾個兒子重新規劃戰略,二皇子深知此次戰役很可能有去無回,在議會上極力推薦大皇子出征。
大汗早年征戰落下病根,如今年邁不能再沙場馳騁,自然希望自己看重的兒子能一戰成名,為日後繼位奠定基礎,便欣然接受二皇子的推薦。
大皇子不喜戰,卻不得不領命,回去后叫丹澤、覃昱以及平日幾個得力下屬議事到深夜。隔日天不亮,覃昱把覃煬從軍牢里撈出來,邊走邊說:「你和宋執穿上軍服扮成我手下的兵,隨我出去,記住,到外面一切聽我指揮,你倆敢恣意妄為,就地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