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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秉公辦事(2)

  最後兩句話,聽起來很微妙。


  太后恍然,公主和駙馬拜訪臣相府,全程只有下人陪同,府邸主事到底病,還是借病不見,不得而知。


  但皇室宗親登門只派下人打發,嫌公主駙馬臉面不夠大?

  太后臉色變了變,為了以示公正,問溫婉蓉那日還有哪些朝中重臣登門?


  溫婉蓉把老管家的話一字不漏詳述:「齊府管家說,齊臣相悲傷過度,由紀大人和嚴大人一連去了三天,輪番勸解臣相大人,不敢絲毫大意。」


  也就是說,紀大人和嚴大人當日都在齊臣相身邊,一個刑部侍郎,一個都察院新上任的副都御使,難道比公主、駙馬、護國將軍矜貴位高?

  「傳哀家懿旨,明日著太醫為齊臣相探病,要他早日康復,為皇上分憂。」太后語氣沉沉,瞥向身邊的老嬤嬤。


  老嬤嬤會意,領命退下。


  太醫院接到太后懿旨,豈敢怠慢,第二天上午前往齊府,認真把脈開方子,一個療程后再來複診,中途有任何問題,隨叫隨到。


  紀侍郎和嚴副御史進垂花門時,齊府老管家正好送太醫出門。


  三人擦肩而過,行個點頭禮。紀侍郎是齊佑的老丈人,又是齊臣相同黨同派,關係自然近;而嚴副御史是齊夫人夫君,又曾是齊臣相門下學生,一路仕途多次受老師點化提拔,一念師生情,二念與齊夫人夫妻情深,雖成鰥夫,仍與齊

  家關係匪淺。


  當這兩人得知太醫是太後下旨派來的,不由皺起眉頭。


  再到齊臣相跟前,嚴副御史顧及輩分不敢多言,紀侍郎思量再三,低聲勸解:「齊大人,賢侄歿了,我們也痛心,但那日您應聽我們一句勸,不該怠慢覃將軍及夫人,尤其那位少夫人,可是婉宜公主呀。」


  不然怎麼解釋,太后早不派太醫,晚不派太醫,偏偏覃煬夫妻二人登門后,太后便有了動作?這不是關心是告誡。


  齊臣相靠在床頭,心知肚明,卻大悲道:「紀兄所言不假,但老夫為官幾十載,一向謹慎勉勵,兢兢業業,本該享受膝下承歡天倫之樂,卻相繼失去三個孩子,難道還要憋屈下去!」


  「這……」紀侍郎一時語塞,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嚴副御史朝他輕輕搖頭。


  紀侍郎借口去看女兒,暫時迴避。


  屋內就嚴副御史和齊臣相兩人,齊臣相抹抹眼角的淚,悠悠嘆氣:「這場博弈,不成功便成仁,你三弟輸了,輸得徹底,都怪老夫,低估那群混小子。」


  一番肺腑之言,嚴副御史聽進心裡,聽出弦外之音,他忙起身行叩首之禮,表明心意:「請老師放心,三弟的仇學生記下了,學生定不辱老師名望!」


  就在師生倆推心置腹時,紀侍郎在齊佑書房裡找到自家女兒紀蘭。


  紀蘭姿色在大家閨秀中極普通,甚至不如溫四姑娘好看,但性子溫和,又飽讀詩書,倒是個不折不扣的書香女子,唯一不足年幼時為庶出,紀家主母早逝,生母扶了正室,她到十三歲才上的族譜。


  正是因為這點不足,先前准婆家嫌棄,退了親,她一度心灰意冷,再不挑剔,續弦也嫁了。所以她和齊佑談不上琴瑟和鳴,但齊佑絕不敢像對溫四那樣,輕視她,兩人過得相安無事。


  至於感情,紀蘭得過且過,齊佑都以應酬為由去粉巷找姑娘,夫妻生活極寡淡。


  現在齊佑死了,紀蘭作為妻室理應哭一哭,但齊佑下葬后,那點並不見深的悲情漸漸散開。


  紀侍郎見自家閨女端坐在書房正津津有味看一本雜錄談,急得直甩袖子。


  「蘭兒,你還有閑心躲這看書?」他上前一步,抽出紀蘭手裡的書,丟一旁,教訓道,「素日女先生教你都白教了?前幾日你犯了大錯可知?」


  紀蘭沒想到父親突然尋她,起身行禮之餘,疑惑道:「女兒一直謹遵公公婆婆教誨,不敢逾越半分,不知犯了什麼錯,請父親指正。」


  紀侍郎知道紀蘭對人際心思淺薄,唉聲嘆氣:「為父問你,前幾日賓客中是不是來了位覃將軍?」


  紀蘭看過賓客冊子,有點印象,乖乖點頭:「經父親提醒,確有此人。」


  紀侍郎直問:「當時你在哪?」


  紀蘭指指門外,老實回答:「前幾日婆母哭暈幾次,女兒守在婆母身邊照顧,管家代傳公公意思,叫女兒好生伺候身旁,不必操勞前院的事,也不用露面。」


  紀侍郎聽著皺眉:「真是臣相大人說的?」


  紀蘭表情誠實,連連點頭:「女兒不敢欺瞞父親,未出閣前母親教導女兒《女戒》、《女訓》,公公是齊家的天,他老人家不開口,女兒怎敢妄為。」


  紀侍郎不能當著小輩的面壞齊臣相面子,可見紀蘭一臉懵懂,大嘆口氣:「女兒啊,規矩死的,人是活的,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知道覃將軍家的夫人是誰?」


  紀蘭搖搖頭:「女兒不知。」


  紀侍郎拍拍腦門,頭都大了,急切道:「是當今聖上親認回去的婉宜公主!」


  紀蘭睜大眼睛啊了一聲,臉一陣紅一陣白,也急了:「父親,女兒真不知覃將軍夫人是公主殿下!怎,怎麼辦?」紀侍郎本沒嚇唬的意思,見女兒像沒了主心骨的無頭蒼蠅,又心疼又心急:「你要為父說你點什麼好,齊臣相,臣相夫人稱病不見,尚說得過去,你一個小輩也不出面接待,別人看見會說我們紀家不懂禮數


  ,輕狂驕縱,更別有用心的會說紀齊兩家沆瀣一氣,無視皇親,目無天威。」


  「女兒當時沒想這麼多。」紀蘭這才明白自己一時疏忽,闖下什麼禍,拉住紀侍郎的袖子,慌張問,「父親,此事可亡羊補牢?」


  「法子肯定有。」紀侍郎緊鎖眉頭,拍拍紀蘭的手,叫她莫慌,「你這幾日老老實實待在齊府,凡事機靈些,我這兩天與你母親商量個萬全法子,接你回府。」紀蘭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女兒全聽父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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