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要臟一起臟(1)
宋執和覃煬看著這一幕,小聲嘀咕:「什麼情況?齊佑輕易就把兩人都放了?」
覃煬嘴角一挑:「不可能,西伯狗定應了齊佑什麼條件,那傻子信以為真,就把他放了。」
宋執噗地笑出聲,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努努嘴:「現在怎麼辦?今晚就這麼散了?」好像一切進行的太順利。
覃煬略帶深意的笑笑:「現在城門關了,西伯狗去哪?他女人渾身是血,老遠都能聞到一股腥味,他不做點什麼,白長個吊。」
宋執聽明白了,果然沒多會,丹澤又返回來。
他走到兩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而後轉身,隨便從兩個蘭家家兵身上抽出刀,握緊在手,聲音徐徐:「齊佑留給我,其他隨便。」
語畢,頭也不回離開。
宋執看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覃煬,露出看好戲的神情:「有點意思。」
「老子守一夜,總不能空手而歸。」覃煬活動活動筋骨,走到蘭家領頭身邊,說一句一切聽命於他,後果他負。
然後沒等領頭的反應,他突然扯開嗓門,中氣十足,聲音洪亮道:「眾將士聽令,接到密報,皇后逆黨借西伯議和之時,喬裝官兵,滋事妄為,損我國威,發現者殺!」
話音一落,領頭的頓時會意,抽出腰間佩刀,大喊:「剿殺餘孽!」
蘭家家兵一聽領頭號令,紛紛抽出佩刀,舉著火把沖向林間。
宋執也想沖,被覃煬攔住:「哎哎,你湊什麼熱鬧?」
「我也剿殺餘孽啊。」
「滾滾!你剿殺個屁,趕緊把狗帶出去,黑燈瞎火,少一隻,老子明天為你是問!」
說完,覃煬提刀離開。
宋執被丟在原地半晌,本想開口罵人,想想算了,刀劍無眼,不去也好,帶狗出去,正好回馬車睡覺,誰死誰活跟他無關。他去馬車上和周公論姑娘時,齊佑怎麼都沒想到不遠處傳來刀刃相撞的聲音,月光下,一雙琥珀棕眸殺紅眼,半邊臉上濺滿殷紅血點,刀尖滴血,如玉面修羅,一步步朝他走來,山風越演越烈,吹得鴉青
長袍獵獵作響,聽得人發慌。
「你!你!別過來!」齊佑看出丹澤的不對勁,慌不擇路跳腳亂跑,邊跑邊喊,「斬殺朝廷命官是死罪!我死了,我爹不會放過你!」
「殺你?」丹澤怒極反笑,不遠不近跟在身後,聲音迎著山風,飄忽不定,如鬼魅般道,「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足夠時間算帳。」
「西伯狗!你瘋了!」齊佑惶恐中舉著火把大叫大喊,一路往林子深處逃跑,但無論他跑到哪裡,回頭都能看到丹澤的身影。
「你若殺我,明天都察院的同僚發現我不在,一樣會把那份彈劾摺子遞上去!」慌亂中,他繼續叫罵,沒注意腳下,被什麼東西絆倒摔個狗啃屎,火把也甩出去,火苗撲棱幾下,徹底熄滅,一切陷入黑暗。
齊佑睜大眼睛,只看見遠處被月光照亮的地方,他迅速爬起來,本能往明亮的地方跑,倏地有冰涼的東西劃過脖頸,頓時有熱熱的液體噴濺四處。
他下意識捂住脖子,摸著劃開的地方,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不停往外冒。
齊佑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腳步不穩還想逃命。
丹澤卻像貓逗耗子,不緊不慢跟在後面,聲音又冷又輕:「齊僉都,這一刀比起柳一一那一刀,我才用五分力,你死不了。」
齊佑什麼也聽不進去,邊跑邊大聲呼喊:「救命!誰來救救我!我在流血!救命啊!」
「你找的那些死士都死得差不多了吧。」丹澤語氣如常,眼底浮出的寒氣和殺氣叫人噤若寒蟬。
「什麼死士!」死到臨頭,齊佑嘴硬,「你胡說什麼!那都是刑部的人,我從刑部借調來的!」
丹澤尾音上揚哦一聲:「是嗎?刑部的人為何不配官刀?你當我跟你一樣蠢?」
謊言被戳穿,齊佑辯無可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殺我!我爹是臣相!是朝中元老!你……」
他後面還想說什麼,就被一把枯葉塞住嘴,嗚嗚嚕嚕什麼也說不來。齊佑恐懼、怨恨、不甘,越掙扎,脖子上傷口血流越多,可對方就不給他一刀后快,如同享受獵殺快感,給一刀,放他跑,再給一刀,再放他跑,如此反覆,不知過了多久,獵物流血過多,體力不支,速
度明顯慢下來。
「齊僉都怎麼不跑了?」丹澤不緊不慢跟上來,嘴角揚起詭異地笑,在月光洗禮下,仿若一張毫無生氣面具,畫出來的俊美皮囊,叫人不由想起聊齋里的畫皮鬼。
齊佑盯著俊雋的臉,背脊發涼,已經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連帶聲音都開始發顫,從喉嚨里擠出一個滾字,含在嘴裡混沌不清。
丹澤聽清也當沒聽清,自顧自道:「不過給幾刀放放血,未傷其要害,你還有機會逃命。」
不管真話假話,齊佑卯足勁翻身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跑,只要他跑,身後的人就給一刀,確實不傷要害,可鮮血滴了蜿蜒一路,連齊佑自己吃驚,一個人怎麼可以流這麼多血還不死。
念頭一閃而過,疼痛有增無減,疼得他無暇顧及其他。
最後齊佑跑不動了,扒開嘴裡的爛葉子,跪地求饒,拚命磕頭,求丹澤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
「饒你?」丹澤用刀身拍拍齊佑夾雜汗水淚水和血跡,污穢不堪的臉,笑意冷然,好似鬆口,「也不是不行。」
只要能活著,齊佑不在乎什麼裡子面子,眼睛亮了亮,道:「只要丹大人能饒過我,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這是你說的。」丹澤若有所思看著他。
齊佑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絕無戲言。」
丹澤倒沒提什麼刁鑽要求,就是問了關於都察院查辦他的事,查到什麼程度,以及今晚抓人計劃安排。
齊佑老老實實,一五一十詳答。事實上,齊佑對丹澤的懷疑僅僅停留在懷疑上,並沒有拿到實質性證據,抓柳一一隻是做餌,同時也是探測,只要丹澤來,就證明這兩口子有問題,齊佑猜測沒錯,若方向沒錯,他便上報,都察院自會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