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一溜歪瓜裂棗(3)
不提醒還好,一說新帽子,覃煬是覺得英哥兒的帽子眼生,趁機誇溫婉蓉:「肯定是你娘挑的樣式吧,好看。」
英哥兒立刻糾正:「不是娘親挑的,是柳姨姨送的。」
覃煬不知道柳一一,也沒在乎小孩子的話,敷衍哦一聲。
英哥兒接著一五一十彙報:「柳姨姨手藝可好啦,妹妹也有一頂,還有之前送過我們玩具,布老虎和繡球。」
「是嗎?」覃煬以為是哪個巴結關係的官夫人,看向溫婉蓉,「柳姨姨是誰?以前從沒聽你提過。」
溫婉蓉遲疑片刻,照實說:「就是丹澤喜歡的那位姑娘。」
覃煬別的沒聽見,一聽「丹澤……」兩個字,瞬間心情不好,礙於小孩子面前,臉色微沉:「你們有來往?」
溫婉蓉蹙蹙眉,就知道他來勁,挑重點說:「別人柳姑娘是綉娘,喜歡小孩子,專門給英哥兒和颯颯親手縫紉小玩意,我女紅不好,難得遇到熱心又手巧的,人家一片好心,怎麼到你這就成驢肝肺。」
覃煬滿眼狐疑:「她怎麼知道覃府?」
溫婉蓉覺得好笑:「覃家在燕都的名聲你比我更清楚,高門大戶武將世家十個手指都數得過來,人家艷羨還來不及,知道又如何?」
她語氣不好,覃煬懶得在大年節當著孩子面發生爭執,一聲不吭吃完飯,又叫紅萼來把英哥兒送回去。
屋裡只剩兩人,他舊話重提:「溫婉蓉,你真以為老子小心眼吃西伯狗的醋?」
「難道不是?」溫婉蓉瞥他一眼,隨手拿起一本書坐下來說話。
覃煬冷哼:「西伯狗沒告訴你,他打算離開燕都回西伯。」
溫婉蓉一怔,之前碰到丹澤時,他和柳一一鬧得正凶,冬至送東西也沒聽他提起一星半點兒這方面話題。
覃煬看錶情就知道,丹澤不會告訴她,接著說:「你別管我用什麼法子知道,但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溫婉蓉反應過來,第一想法:「他私下找過覃昱?」
覃煬沒隱瞞:「他找沒找過,我不知道,但他找過潛伏在燕都的西伯人,一嘴西伯話說得溜,跟蹤的人聽不大懂。」
「這樣啊。」溫婉蓉方才一肚子的怨氣瞬間消散,心裡卻另有想法,她猜丹澤是不是為了彌補柳一一決定回西伯,給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分。
但覃煬的一番話沖淡這份篤定。
他說:「阿肆殿下的話,不無道理,換我,我也寧可回自己家族放手一搏,總比不死不活客守他鄉強。」
溫婉蓉沒告訴覃煬,關於丹澤和柳一一之間的事,只問:「你的意思,丹澤回西伯是為了自己前途?」
覃煬聳聳肩,不置可否:「他繼承台吉爵位,和許家武德侯封賜大同小異,不比四品官強百倍,西伯狗那麼精明,不會做撿芝麻丟西瓜的蠢事。」
當現實與情感放在一起對比,大多數理智的人都會選擇現實。
溫婉蓉內心五味雜陳,心思自己真的把丹澤想淺了,他以前不這樣。
或許,以前她看得懂他,隨著時間推移和地位改變,心性隨之慢慢改變,只是她沒發現而已。
然後她緩緩,淡淡吐出一句話:「丹澤變了啊。」
覃煬不以為意笑笑:「溫婉蓉,你現在發現會不會太晚?」頓了頓,他晃蕩搖椅,語氣平淡:「從他決定伺候長公主那一天就想好如何規劃將來,利用長公主利用得徹底,甩也甩得乾淨,拋開吃軟飯這點,腦子湊合,不枉費皇上力排眾議破格提拔大理寺卿這個位置
。」
「也算實至名歸。」
明明是稱讚,溫婉蓉卻在覃煬半笑不笑的眼中,看到浮光掠影的殺意。
很快覃煬作出解釋,作為敵人,丹澤是個不錯的對手,自然不能手下留情。
溫婉蓉怔忪地坐在偌大的廂房裡,如同坐在權力角逐的斗獸場,所見所聞,身邊一個個不過披好人皮,暗暗磨爪,滿嘴獠牙,時刻準備咬死對方野獸。
後面覃煬說什麼,她沒太在意聽,但總歸一點,少跟丹澤還有什麼柳的女人來往,是敵是友一線之隔。
不過有一點覃煬沒想明白,他說之前西伯狗還在猶豫,為什麼突然做出回西伯的打算,似乎另有隱情。
隱情是什麼,溫婉蓉猜跟柳一一脫不開關係。
可柳一一好像失蹤了,這事溫婉蓉本來不知道,是有天丹府小廝偷偷摸摸跑來,問柳一一最近有沒有來過覃府,她頓時心明幾分,一再追問下,小廝說得隱晦。
這頭她牽挂柳一一的身體和去向,那頭覃煬接連幾天在枕邊念叨把牡丹弄出宮的想法。
溫婉蓉奇怪:「你最近怎麼對牡丹這麼上心?是冬至前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了?」
覃煬翻身,換個舒服姿勢躺好:「後宮的事我聽個屁,不過牡丹頻繁前往御書房不是好兆頭。」
溫婉蓉愣了愣:「這話怎麼說?」
覃煬嘖一聲:「具體怎麼回事,我說不上來,但皇上向來不喜後宮參政,我以前在御書房從沒見過皇上把後宮女眷帶身邊,現在卻帶牡丹,聽其他官員說不止見過一次。」
溫婉蓉想一層意思:「皇叔當初就喜愛她的美貌,後來牡丹被打小產,聽聞皇叔在合歡苑守到半夜。」
「那是意料之外。」覃煬說另一層意思,「牡丹為什麼被打,你心知肚明,傻子都看得出來英哥兒長得像她,我早說了皇上不追究是太忙沒時間計較,不是不起疑。」
何況蕭璟生性多疑。
溫婉蓉會意:「所以皇叔現在懷疑到牡丹頭上了?」
「不知道!不知道!」覃煬想想就煩,開口閉口罵覃昱王八羔子,「這招美人計不好使,真追查,搞不好連我們都搭進去!」
話都明白,問題請神容易送神難。溫婉蓉:「照你說法,牡丹正得聖寵,我怎麼把她弄出宮?你知道宮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盯著我?不說別人,就景陽宮的那位,巴不得我們出點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