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綁我回去啊(1)
他想,那小傻子怎麼不把自己的物品清乾淨,人走了,留點東西,存心跟他示威?
本事不大,氣性不小。
難怪嫁不出去。
丹澤尋思找個機會,把小傻子抓到大理寺,好好教她做人道理。
總之,誰都可以容忍,就是不能容忍柳一一。
柳一一離開丹府後別無去處,重新回到青玉閣找花媽媽,這次她寧可到後院干錢少的粗活,也不沾琵琶一下。
花媽媽問她為什麼突然回來,她也不說,每天悶頭做活計到半夜,白天再去綉坊幫師傅做工。
不過幾天時間,從之前的圓滾滾又瘦回來。
又過幾日,花媽媽趁大多數消遣的客人睡了或散了,抽空去後院找柳一一,問她,真不打算回丹府?
柳一一搖搖頭,把洗好的碗筷仔仔細細擦一遍,歸類放好。
花媽媽看她情緒一直不大好,遲疑半晌,告訴她:「一一,丹爺昨兒和今天都來過青玉閣,他跟我打聽你,我說你以後都不賣藝了,沒帶他來見你,你不怨我吧?」
柳一一依舊波瀾不驚搖搖頭。
花媽媽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碗柜上:「這是丹爺要我轉交給你的。」
柳一一終於開了口:「不要,麻煩媽媽等他下次來,還給他。」
花媽媽聽出來她不是賭氣,一眼洞穿那種被男人傷害的神情,問:「一一,你到底和丹爺怎麼了?之前不是說了娶你嗎?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我決定不嫁了。」柳一一答得簡練。
花媽媽似乎明白幾分:「他欺負你?」
柳一一沉默下來,嚴格說,丹澤不算欺負,花五百兩開苞的客人,讓花媽媽知道,不得當祖宗供起來。
花媽媽不知道其中原由,只能從好的方面勸:「一一,媽媽過來人,說句直話你別不愛聽,你的脾性真得改改,別說丹爺那種官宦之家,就是小門小戶,你這驢脾氣上來,不被相公打也被婆婆打。」
「我以後肯定改。」柳一一扯扯嘴角,想笑沒笑出來。
花媽媽以為她轉性,一個勁誇:「這就對了,你年齡上吃點虧,可你有手藝,脾氣再好點,肯定討婆家喜歡。」
柳一一卻潑冷水:「花媽媽,我說改是以後人變聰明點,不能傻乎乎被耍得團團轉。」
說完,她丟下手裡抹布,頭也不回離開。
花媽媽在背後喊:「剛說你脾氣,來勁是吧!」
柳一一不理。
花媽媽氣得暗罵:「撞牆還不知回頭!後面有你哭的!」
柳一一聽見也當沒聽見,直徑回了空置小房,脫了外衣往床上一躺,累癱一樣一動不動。
她沒時間、沒精力傷心,也不想把力氣浪費在這些不值當的小事上,別人姑娘有矯情、悲傷秋懷的資本,她沒有。
最近綉坊師傅對她很不滿,大概手天天泡水裡的緣故,起了毛皮,容易刮綉線,尤其綉很精細的圖樣,哪怕刮到一點點,整個做工全廢。
她白天在綉坊被師傅罵,晚上回來累一點就算了,今天花媽媽添一腳,柳一一徹底綳不住,躺在床上哭,她想自己最在乎、最寶貴的第一次,就值五百兩?
他是不是真覺得她從粉巷出來,就是輕賤貨色,用錢隨便打發?
柳一一哭累了,自己打盆熱水,洗了臉,熄燈上床睡覺。
屋外,正對她窗戶的小二樓臨窗,有個欣長人影站了好一會,才轉過身,對花媽媽說:「銀子她不收,媽媽留著吧,照顧好柳一一,我忙,過段時間來接她。」
「這事不勞丹爺操心。」花媽媽見錢眼睛都睜大了,邊笑邊琢磨,話里話外沒聽出兩人有多大矛盾,怎麼柳一一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是鬧哪出?
可兩個當局者都不開口說原因,旁觀者看不看得清其次,主要少參與,少插嘴,拿錢辦事,替人消災。
花媽媽識時務,懂大局,就沖一錠銀子,隔天叫柳一一停活,一門心思學手藝就行。
柳一一懵了,又急著去綉坊,來不及問原因就出了門,到粉巷街口,丹府的管家叫住她,說丹澤吩咐的,送她去綉坊。
「不用,我自己走去就行。」柳一一總算明白過來,花媽媽被錢收買了,不要她干粗活,這頭又叫府上馬車接送,除了丹澤的糖衣炮彈,想不出第二人。
管家趕著馬車,慢慢跟在後面,勸:「夫人,大人這段時間真的忙。」
柳一一腳步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問:「你叫我什麼?」
「夫人。」管家回答,又笑道,「大人今早臨走特意交代,以後不能叫柳姑娘,改口尊稱夫人。」
柳一一想都沒想拒絕:「我不是夫人。」
管家全當她耍小姑娘脾氣,呵呵笑:「夫人,大人說了,等你氣消了回去,跟你好好解釋。」
「我不回去。」柳一一再次拒絕,加快腳步。
然後她走一路,馬車跟一路。
再然後,從綉坊出來,馬車提前到達街對面,管家一看見她,鞍前馬後跑過來,說接她回去。
「我不回去。」柳一一不想綉坊同行聽見,聲音壓得低低的,說完低著頭往粉巷的方向走。
管家沒轍,嘆氣搖頭,只能驅車又跟一路,護送到粉巷街口,目送她進去。
要說柳一一沒怨氣是假話,從那晚丹澤對她態度落差時,她就直覺,他並不喜歡她,前前後後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委屈也委屈在這裡,柳一一心思不喜歡她就明說啊,她不是非賴在府上不走,也不是見錢眼開的女子,她就想嫁人,在燕都落地生根而已,這個要求高嗎?
為什麼哄她哄得團團轉,就為睡一覺?
開個十八歲老姑娘的苞,有成就感?
柳一一想到這,小聲罵一句「衣冠禽獸……」,繞過青玉閣正門,從後街巷的小門直接穿進後院,回屋換了粗布衣服,挽起頭髮和袖子,準備幹活。花媽媽拿錢是花媽媽的事,她沒拿他一分錢,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