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挨打(1)
後面覃煬又說了什麼,溫婉蓉沒聽見,但從包間開門的一瞬,覃煬錯身出來時,銀樓掌柜還跪在地上,兩手在抖。
隔日,聽聞銀樓掌柜拖家帶口連夜消失在燕都城。
城內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來去無蹤,只有守城樓的侍衛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曾見過一輛極普通的馬車往城郊疾馳而去。
溫婉蓉本不知道,倒是覃煬在樞密院的消息靈敏,聽說一大早有馬車帶著老小離城,直覺銀樓出事,趁午休去溜達一圈,果然和自己料想一樣。
覃煬回府時,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溫婉蓉剛吃完不久,院子里冷,她就從東屋走到西屋,來回踱步消食,聽見屋門一開一關的聲音,以為是紅萼,喚了聲,沒人應。
「紅……」她正納悶,到堂屋看一眼,話在嘴邊,又咽下去,轉而笑了,「你怎麼這個點回來?吃了沒?我剛剛吃完,小廚房還有熱飯熱菜,我叫人送過來?」
覃煬抬抬手,示意不用,一手解開大氅上對襟領上的扣子,說:「我吃過,去了趟銀樓,順道回來和你說點事。」
「什麼事,不能晚上回來說?大中午趕回來,不累嗎?」溫婉蓉笑了笑,露出心疼的神色,叫紅萼打盆熱水來,給覃煬洗臉。
溫婉蓉在一旁伺候,見覃煬從進屋就下顎緊繃,一臉正色,她遞上乾淨布巾,接著問:「怎麼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銀樓掌柜跑路了。」覃煬簡練回答。
溫婉蓉怔了怔:「昨兒好好的,怎麼就跑了?」
稍作停頓,她想起臨走時銀樓掌柜跪在地上的情景,會意道:「莫不是你跟他說了什麼?」
「老子能說什麼,」覃煬接過熱茶,咂一口,「就盤問你那串手珠來歷,他自己做賊心虛,怪老子?」
溫婉蓉才不信覃煬輕描淡寫「盤問……」兩個字這麼簡單,她又不是沒見過他審問人的樣子,一雙細長眸子微眯,緊緊盯著對方,如同惡狼盯梢獵物,稍有風吹草動立刻置於對方死地。
換誰,誰不怕,不緊張。
「銀樓掌柜忽然撂挑子,鋪面生意怎麼辦?」
「老子怎麼知道,今天照常開張,明面上看不出什麼,問一嘴才知道掌柜換人了。」
溫婉蓉對於掌柜突然離開並不在意,她更在意深層原因。
然而不等她開口,覃煬先說:「溫婉蓉,你儘快把溫四手上的珠串要回來。」
話沒前沒后,覃煬認定四姑娘那串手珠是她的?
溫婉蓉下意識指指自己鼻子:「你怎麼知道四姑娘的手串是我的?我都不記得有這麼個東西。」覃煬把她拉到裡屋,兩人坐在八仙桌旁,他身體前傾,湊到跟前,把從掌柜嘴裡知道的事說一遍:「當初銀樓里有幾個拔尖的金飾工匠師傅,被委派宮裡接暗活,就是你手上的珠串,共八條,後來清君側,
要求銷毀,掌柜沒想到有漏網之魚。」
溫婉蓉神色一緊:「然後呢?」
覃煬倏爾放鬆,身子向後直了直:「沒然後,他能說就這麼多。」
溫婉蓉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不,不,不,如果八條要求銷毀,為什麼我的一條能帶出宮?我是說,假如四姑娘那條是我的。」
覃煬聳聳肩,嘴角往下沉了沉:「我知道也不多,當初只知道和你有婚約,其他一概不明,不是皇后黨倒台,壓根不知道你皇女身份。」
「如果當初你知道我是皇女,會不會對我好點?」溫婉蓉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以前的事,神色黯淡下來。
「說什麼傻話,」覃煬語調變得緩和,抬手摸摸白凈的臉頰,低頭吻了吻,把人抱起來,坐大腿上,面對面說,「我承諾以後好好待你,肯定做到,又翻舊賬?」
「沒翻舊賬,」溫婉蓉順勢靠他肩頭,聲音又輕又柔,「我只是覺得恢復皇女身份,也沒多大用處,還不如以前的日子自在。」
覃煬笑起來,像順氣一樣撫摸她的背:「也不是完全沒用處,起碼有太后這個靠山,你說的。」
「太后……」溫婉蓉喃喃自語,輕嘆口氣,停頓半晌,道,「這個靠山不好靠,仁壽宮再大,也得聽皇叔的。」
覃煬拍拍她的背:「放心,皇上那邊有我。」
「你跟著皇叔,我才不放心。」溫婉蓉往前挪了挪,貼近熱乎乎的身體,「就怕皇叔哪天發現什麼,把你叫進御書房……」
「有去無回……」四個字,她忌憚,不願說出口。
覃煬笑,緊緊摟住纖細的腰身:「我心裡有數。」
溫婉蓉額頭抵著略帶胡茬的下巴,感受寬厚起伏的胸口,貪戀兩人黏在一起的靜謐時光,良久才開口:「覃煬,我擔心四姑娘不會把那個手串還給我。」
覃煬認為不是難事:「為什麼?她又看不出好賴。」
「未必。」溫婉蓉起身,拿來茶壺給杯子里添水,「她不一定知道是什麼,但珠子細看下,不似凡物,溫伯公趁紅極一時,四姑娘沒少見好東西。」
覃煬冷哼:「好東西見多了,不代表可以占別人的,你先去要,要不來,老子親自找齊臣相那個老東西談一談。」
溫婉蓉怕他來橫的,連忙搖頭:「算了,我有辦法,你別管。」
頓了頓,她又問:「不過,為什麼要我儘快要回來?萬一牽扯以前皇族舊事,只當丟了豈不更好?」
覃煬拿起茶杯,又放下,看過來:「丟誰不能丟齊佑身邊。」
齊佑整天沒事找事,一門心思搞政績,誰願意當墊腳石。
溫婉蓉會意:「我知道了,這陣子就儘快把手串要回來。」
話雖這麼說,但到底跟四姑娘怎麼說,她沒想好。
四姑娘不笨,曾經溫府養女恢復公主身份,說明溫婉蓉帶過的東西都出自宮中。
宮中之物,向來佳品中的佳品,絕非銀錢能買到的東西。正因為四姑娘好東西見多了,深諳其理,才把一個看似普通的手串戴在手上,四處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