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一件舊事(3)
溫婉蓉自然說覃煬不是:「你下手沒輕沒重,別他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覃煬嘴上罵宋執,行動上聽話,老老實實坐在桌邊,喝茶吃點心。
宋執賤笑,來句「大恩不言謝啊嫂子……」,又看向覃煬:「哎哎,別綳著臉,跟你說個正事。」
覃煬沒好氣:「有屁就放。」
宋執故意賣關子:「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跑來?」
覃煬嗤一聲:「還能為什麼,又被十三房姨娘吵昏頭,跑老子府上躲清靜。」
宋執搖頭晃腦:「不全對。」
溫婉蓉拍拍覃煬,要他好好說話,問宋執:「到底為什麼事?」
宋執說看在溫嫂子的面子,就不跟覃煬計較,直奔主題:「宋瑞把齊佑帶到府上來了,我搞不懂他什麼意思,找官場上的人來看我笑話?」
說著,他翻身,換個四仰八叉的姿勢:「趁沒人注意,我溜了。」
覃煬聽了,沉默一會,正色道:「老子是你就不走,上次在馬場你不是結交齊佑嗎?他來府上正好,你帶傷留他吃飯,顯得仗義。」
宋執擺擺手:「得了吧,仗義個屁,我仗義,他不仗義,有毛用。」
說到這,他想起什麼轉向溫婉蓉:「嫂子,問你個事,齊佑的媳婦,是不是溫府姑娘?」
溫婉蓉點點頭,說:「是啊,齊御史的夫人是溫家嫡出的四姑娘,怎麼了?」
宋執別別嘴,嫌惡道:「想當初溫伯公是風極一時的人物,怎麼養出這樣的姑娘。」
溫婉蓉心思,四姑娘是不是又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對宋執笑笑:「四姑娘是不大會說話。」
「何止不會說話,」宋執說簡直討厭,「她坐在一旁聽就算了,全程插嘴,顯擺她和齊淑妃關係多好,齊佑臉都變了,她還說個不停。」
覃煬聽著大笑:「你不是去結交朋友的嗎?沒成?」
「成個屁!」宋執罵,「一群爺們說話,輪得上她個娘們插嘴,欠收拾的東西。」
宋執是句抱怨,溫婉蓉卻聽進心裡。
她問宋執:「四姑娘最近和齊淑妃有來往?」
宋執說具體不清楚:「不過聽她話里話外,好像有。」
溫婉蓉沒再多言。
覃煬注意她,問:「怎麼?溫四還能在齊淑妃那邊翻出花來?」
溫婉蓉嘴上說沒什麼,心裡卻想起另一個事,四姑娘曾經進宮找齊淑妃時,碰見過她和丹澤說話,算算時間,是太後去靈陀寺避暑之前,她擔心齊淑妃一心想對付自己,拿沒影的事做文章。
再趁機,落井下石,在皇上面前拋出牡丹的事,就算皇上不全信,對她也會有所懷疑。
一旦皇上起疑……就是個可怕的開始。
溫婉蓉思忖一圈,對覃煬說:「我想從明兒起,還是照舊去仁壽宮定省吧,宮裡有太后照拂,總歸是個靠山。」
宋執不知道溫婉蓉還有太后這個大靠山,睜大眼睛看過來:「我操!嫂子可以啊!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比那什麼狗屁溫四強多了!」
溫婉蓉低頭淺笑,心裡發苦:「哪裡什麼真人不露相,還不是擔心大哥的事牽扯到覃家,不得已為之。」
宋執說那也比認識後宮妃嬪,還得瑟強百倍。
溫婉蓉只笑不語,其實她還有下半句沒說,按照上次齊淑妃去仁壽宮告狀,說牡丹進宮是她的主意來看,她倆的關係已經交惡。
齊淑妃不在乎仁壽宮的嬤嬤傳話,公然提及此事,證明這場明爭暗鬥開始拉響。
溫婉蓉起先覺得確實是自己害了齊淑妃,想辦法讓皇上去了景陽宮,而之後的事,也如覃煬所說,她該還已還,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再往深想,哪裡坐得住,就怕過幾天進宮,事態往更不利的方向發展。
隔天她準點去了仁壽宮,陪太后聊天吃茶。
太后對她關心有加,問身體哪裡不舒服,一會叫太醫來瞧瞧。
溫婉蓉低眉順眼,找個借口,說許是夜裡著涼,喝完薑湯發發汗,便沒事了。
太后說沒事就好,又說了會體己話,不知為何主動提及齊淑妃,說她的病恢復不錯,都是溫婉蓉的功勞。
溫婉蓉不敢以功臣自詡,只說不願見人受病痛折磨。
太后自然對她是一番誇,溫婉蓉面上應和,心裡卻五味雜陳。
好在定省的時間不長,她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告辭回去。
溫婉蓉自從知道宮裡覃昱在宮裡內應不止牡丹一個后,再也不敢走人跡罕見的甬道,沿著大路,從午門出宮,再坐馬車回去。
覃府的馬車前腳離開,齊府的馬車後腳停在宮門口。
四姑娘剛才在車上,兩車錯身而過,就注意到溫婉蓉。
如今,昔日溫府養女飛上枝頭變鳳凰,四姑娘心裡那股羨慕嫉妒恨有增無減。
特別她嫁給齊佑,和覃家比起來,天壤之別。
覃煬是什麼官職,齊佑又是什麼官職。
人比人氣死人!
四姑娘想,當初溫婉蓉在溫府就是個老實受氣包,哪點比她強?
吃穿用,都是撿她們嫡出姑娘剩下的。
如今穿得人模狗樣,她幾次注意,溫婉蓉身上的衣服是布莊最好的料子之一,連花色都是燕都時下最流行的。
再看看自己,每況愈下。
在景陽宮四姑娘美其名曰來探病,實則又為齊佑的仕途奔走宮中。她知道齊淑妃討厭溫婉蓉,同仇敵愾沒話找話:「娘娘,妾身實在不明,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她封為公主,也沒見皇上多待見她,那公主府我看過,光一個大門還不如以前長公主的府邸氣派,說到底半路
拾回去,能跟從小養在身邊的比?」
齊淑妃品口茶,這話聽進心裡,面上卻一副息事寧人的神色:「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如今封為公主,就是過去再不堪,我們見面也得尊稱殿下。」
四姑娘不傻,齊淑妃越是面上不說溫婉蓉不好,她越是壞人做到底。「什麼殿下,不過禮數規矩罷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不成面上稱她殿下,還得心口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