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守護(3)
英哥兒就光溜溜坐在床上,等穿衣服,結果坐著坐著,就想躺著,躺下去后沒一會,眼皮開始打架,再等溫婉蓉發現時,已經睡著了。
溫婉蓉把薄被拿過來,給他搭上,仔細端詳熟睡的側臉,和牡丹像極了,一看就是她的孩子。
「你在幹嗎?」覃煬進來準備給她上藥。
溫婉蓉噓一聲,指指英哥兒,聲音壓得極低:「小點聲,孩子睡了。」
覃煬跑過來,趁其不備,賤手賤腳搓英哥兒的小臉,不悅道:「抱西屋去,不準睡老子的床。」
溫婉蓉捂嘴笑:「什麼你的床,你不是總說西屋熱,容易長痱子,英哥兒年紀小,更不能過去。」
覃煬終於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溫婉蓉把他的話記得清清楚楚,再找機會還給他……
除了乾瞪眼,只能窩到搖椅上作癱死狀。
溫婉蓉把藥瓶拿過去,要他去西屋幫忙上藥。
覃煬拿她沒轍,跟過去,溫婉蓉趴在榻上,轉臉對他說:「覃煬,我想了想,還是趕緊要英哥兒改口吧,他現在長得太像牡丹,我怕紙包住火。」
「這事你看著辦,依老子脾氣早該改,不改口就打。」
「你能不能別這麼簡單粗暴,他是孩子又不是敵寇。」
覃煬哼一聲,正話反說:「你都怕紙包不住火,等皇上發現,滿門抄斬的時候,你也把剛才的話說給他老人家聽,他是孩子不是敵寇。」
溫婉蓉微微嘆氣:「覃煬,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覃煬說:「老子不在乎哪個意思,皇上會不在乎?」
溫婉蓉沒吭聲。覃煬上好葯,邊蓋藥瓶邊說:「溫婉蓉,這事可大可小,忘了跟你說,覃昱本來今晚要我去粉巷會面,我推了,一方面我確實生氣,另一方面我不想被牽著鼻子走。牡丹進宮塵埃落定,老子不想見到他們倆
個其中任何一人,你懂我意思嗎?」
溫婉蓉爬起來整理衣服,輕點下頭:「你的意思我懂,你怕覃家被他們牽連。」
「你知道就好。」頓了頓,覃煬又說,「覃昱如果真找我有事,估計這兩天會來府里,你最好晚上帶英哥兒去祖母那邊睡。」
溫婉蓉說不想去:「總逃避也不是辦法,我替大哥完成兩件大事,沒功勞有苦勞,不說牡丹,就說英哥兒,我視如己出,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應該把對蕭氏一族的仇恨記我身上。」
覃煬沒說話。溫婉蓉扶著腰,下榻接著說:「覃煬,就沖大哥對牡丹這點良知,我賭他不會對我如何。再說我若向著蕭氏一族,他和牡丹能安然無恙待在燕都嗎?不說之前大理寺查出眉目,我只要在仁壽宮多說一句,太
後會置若罔聞?」
覃煬聽罷,依舊沒說話。
溫婉蓉視線轉向他,正色道:「說句你不愛聽的,比善,覃昱勝過你,他只是被複仇蒙了心智。」
覃煬微微一怔,倏爾笑起來:「難得聽你為覃昱說話。」
溫婉蓉說:「就拿牡丹這件事說,如果換你,以我對你的了解,哪個下屬敢陰你,無論男女只會成刀下鬼。」
覃煬「嗯……」一聲:「沒錯,老子不需要異心之人。」
「哪怕對方喜歡你?」
「照殺不誤。」
「所以咯。」
「所以,你該幹嗎幹嗎,去老實躺著,別說些沒用的,我是我,覃昱是覃昱。」
溫婉蓉抿嘴笑,手搭在粗糙的大手上:「扶我去東屋,免得一會英哥兒醒來找不到人。」
覃煬嫌她多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就是你們這些婦人之仁,把小崽子養得娘們嘰嘰。」
「你……」
她話音未落,外面傳來紅萼的聲音:「夫人,冬青姐姐來了。」
兩人很有默契結束方才話題。
冬青見溫婉蓉扶著腰,走路不利索的樣子,愣了愣,關心道:「夫人,您……」
沒事兩個字還在嘴邊,覃煬打斷:「她歇一天就沒事了,別大驚小怪,更不要驚動祖母。」
話里話外清清楚楚,別多話。
冬青識相不再多問,把衣服放下,確定似的問一句:「夫人,您這樣,奴婢還是把英哥兒抱回去吧。」
溫婉蓉說不用,又說英哥兒今晚就睡她這邊,要冬青回去說一聲。
隨即接過手上換洗的小衣服,進裡屋給孩子穿衣。
英哥兒大概跑來跑去,鬧累了,睡得很沉。
覃煬捏捏白嫩的屁股蛋,對溫婉蓉笑:「我看小崽子光屁股睡挺好,穿什麼衣服。」
溫婉蓉白他一眼:「你不穿就不穿,別影響孩子,自己不怕羞,晃來晃去,也不管別人看見什麼心情。」
覃煬笑得開心,樂得開懷:「什麼心情,我看你用的時候心情很好啊。」
溫婉蓉瞪他一眼:「有孩子在,別胡說!」
覃煬賤兮兮地笑,伸手想摸溫婉蓉的臉,被擋開。
溫婉蓉聲音極低,不滿道:「你有點正形好不好,別把孩子吵醒了。」
覃煬笑,正想如何調戲香綿羊,倏爾英哥兒哼哼兩聲,動了動。
溫婉蓉以為英哥兒被吵醒,趕緊輕輕拍背,哄繼續睡。
英哥兒果然沒動,似乎又睡過去,隔了半晌,糯糯喚聲「娘……」,抽動兩下鼻子,又沒了動靜。
溫婉蓉看出來英哥兒在夢裡哭,顧不上腰傷,忍痛側躺把孩子摟在懷裡,低低道:「英哥兒乖,有嬸娘在,別怕。」
英哥兒這次真的睡過去,沒再發出任何動靜。溫婉蓉嘆息一聲,一邊像哄颯颯睡覺那樣拍英哥兒,一邊看向覃煬,小聲說:「這孩子心思深,你聽我一句勸,對他好點,他和颯颯不一樣,颯颯不知愁滋味,是因為你的愛和寵,可英哥兒知道他被父母丟
在覃府,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要說覃煬一點感觸沒有,是假話。
他同時失去兩個親人時,也曾心痛、難過得要死。
但那時比英哥兒大十幾歲,不是軟弱可欺的孩童,有其他發泄途徑。再看英哥兒,極敏感問起覃昱和牡丹時,說心裡話,覃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