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樂極,會生悲(1)
覃煬擺擺手,說來不及解釋,要他務必明早卯時趕回,回來再說。
宋執點頭,事不宜遲,備好人馬立刻出發。
而覃煬除了在難民安置點加派人手外,在溫婉蓉的帳篷外也加派人手。
「今晚到明天中午,哪都不要去,老實待在這裡。」他跟溫婉蓉交代一句,便起身離開。
溫婉蓉這一段時間都沒見過覃煬緊繃的臉,下意識預感不好。
臨走前,她叫住他:「覃煬,怎麼了?是不是你根據阿肆的提醒,查到什麼?」
「沒有,別亂想,」覃煬不想她擔驚受怕,拍拍她的背,「早點睡,不用等我,今晚肯定通宵。」
說完,他就鑽出帳篷。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覃煬親自坐鎮難民安置點那邊,叫人點亮所有火把,安插在周圍。
寒夜裡,風呼呼作響,火焰在空中不停舞動,照出奇形怪狀的影子。
到亥時,難民大都入睡。
偶爾有睡不著的,以極低的聲音閑談。
似乎一切正常。
覃煬干坐一段時間,又冷又困,他打個呵欠,打算到軍帳內小憩一會。
等醒來,已近子時。
他又出去巡了一圈回來,依舊沒發現什麼異常。
可能太累,可能覺得自己太多心,覃煬再回到帳內真的熬不住了,倒在軟塌上,來不及脫外衣,就睡過去。
這一覺著實睡得沉。
一個隨從在軍帳外叫了好幾聲才把他叫醒。
「什麼事?!」覃煬坐起來,人是懵的,條件反射問道。
隨從在外面急切道:「將軍,剛剛在難民里發現少了幾十人。」
「什麼時候的事!」怕什麼來什麼,覃煬剎那清醒不少,心思壞了,以為難民營這邊會暴動,幾乎把所有人手都派遣過來。
隨從抱拳:「估摸不到一刻鐘,是一個少年來報,說睡覺起夜,發現少了幾十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
說著,隨從轉身,指向一片空地,疑惑道:「剛剛還在,人呢?」
覃煬擺擺手:「先別管他,還說了什麼?」
隨從說沒了。
覃煬立刻頓悟,說不定這群人到知府堂找婁知府算賬去了,婁知府雖然死了,但消息被壓下來。
現在難民吃不飽,肯定對婁知府的怨恨加劇,一觸即發!
更糟的是,他只在知府堂就留了十來人一小隊。
「你帶隊人馬上趕過去。」覃煬交代一句,回軍帳里拿了劍,快速往知府堂的方向前進。
然而夜裡風雪更甚,不能騎馬,只能步行。
覃煬這頭逆著風趕路,知府堂那邊已經炸開鍋。
「叫婁知府出來!」為首的難民叫囂,「要這狗官出來跟我們說清楚,打算餓死我們嗎!」
「對!對!叫他出來!」旁邊人大聲附和。
士兵攔在前面,一言不發。
難民見沒人應,又把怨火撒到官兵頭上:「你們是不是朝廷派來保護那狗官的!」
頓了頓,那人對身後人喊:「我們闖進去!不能好使狗官!」
話音一落,幾十個難民蜂擁而至,幾乎要闖破防線。
一時間動靜不小,溫婉蓉坐在帳篷里看書,聽見外面叫喊聲、騷動聲起此彼伏。
不會真是難民發生什麼事吧?!
溫婉蓉隱隱覺得不好,心思覃煬去了安置點,離這邊有段距離,宋執不在,得通知他才行,否則難民闖進知府堂,指不定鬧出什麼事。
她打定主意,披上斗篷,掀開帘子出去,才發現守衛都去鎮守大門。
一群凶神惡煞的難民圍堵那邊。
要怎麼出去?
她站在原地半晌,還在想主意,突然一隻手拉過她的衣服,小聲道:「小夫人,快隨我來!」
溫婉蓉轉身一怔:「阿肆,怎麼是你?」
「別問了!快跟我走!」阿肆拉著她的袖子,往另一個方向去。
「這是去哪?」溫婉蓉不放心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門,著急道,「我要去通知覃煬,不然那些難民闖進來,會砸了知府堂的!」
「他們要闖進來,你更要走!不要管知府堂如何,他們有的真是找婁知府算賬的,有的是來渾水摸魚,要知道你住在這裡,就算明知道你跟婁知府不是一夥的,他們也會趁亂亂來。」
頓了頓,阿肆突然轉過頭,無比認真的神情看著她:「我失去夠多了,不能再失去你。」
這話說得溫婉蓉一愣。
她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阿肆忽而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聲音吹散到風裡:「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我沒認錯人……」
「你到底是誰?」溫婉蓉頓住腳步,神色凝重。
阿肆把她拉到一個避風的位置,歇口氣,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溫婉蓉想了想,搖頭:「不記得。」
「不記得也罷,你遲早會知道的。」阿肆不打算介紹自己,話鋒一轉,「那串手珠暫時放你那,我居無定所,免得弄丟,小夫人替我好好保管,改日我一定會來取。」
溫婉蓉以為他玩笑:「我不在安吉,等賑災一完,就回燕都,難道你要到燕都來找我?」
阿肆把她帶到一個半月小門邊,推門出去,連帶說他一定會去燕都找她。
溫婉蓉只當他說瘋話,順應一句客套:「隨時歡迎你來燕都做客。」
也許是雪夜裡的光線太暗,又或許真的眼花。
溫婉蓉話音剛落,就看見阿肆嘴角揚起一抹笑,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再等她想看清,什麼都沒有,阿肆依然一副為吃飯發愁的苦瓜臉。
溫婉蓉不知為什麼,突然不想跟他一起走,抽回衣袖,對阿肆平靜道:「很感謝你帶我出來,但我夫君如果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他會不高興的,我不想讓他誤會什麼。」
阿肆沒勉強,站在原地歪著頭問:「你很喜歡你夫君?」
溫婉蓉點頭說是。
「他對你好嗎?」阿肆接著問。
溫婉蓉肯定點點頭說好。
「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