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這條命換你回去(2)
溫婉蓉被誇后興奮得不行,鬥志昂揚,恨不得決戰天明。
沒過一會,隨從搬來兩摞記錄,兩人開始查閱。
溫婉蓉一連翻了好幾本,咦一聲。
覃煬抬頭問怎麼了?
溫婉蓉指了指翻過的幾本,憑直覺道:「你看看,每天發放結餘剛剛好,怎麼可能啊?」
頓了頓,她忽然意識自己太武斷,趕緊改口:「我覺得有些奇怪,之前在汴州,我無意中看過發放物質的記錄冊,一般都會多報備用,不會物質和難民數,對應剛剛好。」
覃煬照她所指掃了眼,確實如此。
這種災難時期,當地官府都按應急機制處理,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覃煬又翻了幾本他手頭的賬冊,發現同樣問題。
「這群狗東西!」他暗罵,腦海閃過一個念頭,救災賑銀被人私吞。
溫婉蓉見他臉色變了變,不知所謂問:「覃煬,是不是那個婁知府有問題呀?」
覃煬沒吭聲,起身出去。
走到門口,念頭一轉,又折回來。
溫婉蓉以為他掉了什麼東西沒拿,都不是,覃煬直接脫衣上床,叫她一起睡。
她懵了懵:「你不出去了?」
覃煬似乎心情不悅,嗯一聲,把人摟到懷裡。
那一刻,他說不上什麼感覺,就預感如果出門,今晚就是他倆最後一晚。
他本能不想失去她。
這頭覃煬摟著溫婉蓉剛剛睡著。
那頭知府堂的油燈燃得正亮。
婁知府在堂內走來走去,似乎決定不下來。
一旁師爺小聲催促:「大人,您還在猶豫什麼?那個覃煬肯定察覺出什麼問題,不然不會翻查之前的記錄。」
「可他是!」婁知府聲音拔高的一瞬,陡然降下來,顧忌道,「錢師爺,他是朝堂派來賑災的欽差,要在安吉出什麼簍子,我頭頂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兩說!」
連帶責任肯定的。
錢師爺眼珠子轉了轉,面不改色打起暗語:「大人,您不必慌張,房屋失修本就經不住風雪,不如把一切交給天意。」
婁知府停下腳步,狐疑道:「天意?」錢師爺不懷好意一笑,食指朝上:「對啊,據小的觀測,今晚必將有一場暴風雪,房子經得住,便沒事,經不住,被積雪壓塌,也就塌了,與知府大人無半點關係,朝廷追究起來,摺子上照實寫就是,至於
歇在裡面的人……」
他嘿嘿笑出聲:「什麼結果,您一樣照實寫,天災人禍,朝廷還能怪您?順帶您小舅子的仇也一併……」
話說一半,兩人心知肚明沒點破。
婁知府思量再三,一咬牙:「行,就按你說的辦!」
錢師爺勾起嘴角,拿起油燈,請婁知府回去歇息,說再不走,一會更冷。
婁知府猶豫片刻,離開大堂。
屋外寒風肆掠,鬼哭狼嚎般將積雪捲入空中,四處飛揚。街道上半舊的掛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在空中不停打旋,老舊的木門像被人來回推動,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夜越深,這些動靜越清晰瘮人。
溫婉蓉被吵醒,聽見聲音,爬起來看一眼,屋裡黑漆漆,什麼都看不到。
她想點蠟燭,又怕吵到覃煬,下意識縮到被子里,緊貼身邊人。
覃煬回手一撈,撈個空,迷迷糊糊跟著醒來。
「溫婉蓉。」他看見旁邊枕邊空的,頓時清醒一半,叫聲名字。
小綿羊聽見二世祖的聲音,連忙從被子里探出頭:「在,我在。」
「你躲被子里幹什麼?」二世祖不大高興。
小綿羊怯生生回答:「我剛剛有些害怕。」
二世祖發威:「有老子在,怕球!」
話音剛落,溫婉蓉突然做個噤聲的手勢,指指房梁:「覃煬,你聽,好像屋頂有聲音。」
覃煬當她疑神疑鬼,翻身說快睡:「哪有什麼聲音,別自己嚇自己。」
是自己嚇自己嗎?
溫婉蓉明明聽見有細微響動,從上面傳下來,她豎起耳朵,正想確認,突然一聲巨大轟響,厚厚積雪壓斷橫樑,整個房屋瞬間坍塌。
「將軍!」
外面值班兩個隨從異口同聲的呼叫,來不及反應,附近一片房屋全數塌方,把住裡面的人就地掩埋。
「你趕緊救將軍!我去找知府的人!」一個對另一個急吼。
另一個應聲:「好!」
一說一答,人命危在旦夕。
溫婉蓉聽見外面的聲音,周圍黑得不見五指,以為過了很久,並沒有。
她緩過勁,只覺得腦袋暈暈的,後腦某處撞出大包,疼得嘶一聲,其他無礙。
「覃煬,你沒事吧?」等清醒片刻,她發自本能關心,摸摸壓在身上的人,才發現覃煬用身體緊緊護住她,避免被砸。
而覃煬一動不動。
「覃煬!你怎麼了?別嚇我!別不說話呀!」溫婉蓉一下沒了主意,慌忙檢查頭和背,確定沒有外傷,急道,「你到底傷到哪裡?應我一聲啊!」
覃煬沒應答。
溫婉蓉又接連喚了兩聲。
依舊沒反應。
「你怎麼了啊!」溫婉蓉就快哭出來,覺得自己真是禍害,要不吵著出來,不會害覃煬受傷。
「你倒是說句話啊!」她又急又怕,把臉埋在溫熱胸膛,聽見有節奏的心音,稍稍鬆口氣,語氣緩了緩,「覃煬,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覃煬還是沒反應。
溫婉蓉腦子裡閃過各種可能,越想越后怕,突然卯足勁,對著逼仄的空間大呼救命。
然而聲音還沒傳出去,就被外面風雪覆蓋。
可她不知道,本能求生的大聲呼救,嗓子喊啞了,也不見有人來救。
「覃煬,對不起……」
溫婉蓉絕望靠他肩頭,想哭哭不出來。
之前他問她,去死,去不去?
她竟然回答去。
真是傻到極點!
明明可以好好活著,為什麼要去死?
溫婉蓉心裡忽然很難過很難過,她不想死,更不想心愛的人死。
她想他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覃煬,你說好開春帶我下揚州的,不能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