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紅豆帕子

  「既然已經查出來了,就讓衙門處置吧!」蘇峻說道。


  「你說真的?楊龍到底是珩兒的親舅舅,你可要想好,一旦他進了大牢,我們可就幫不上什麼了。」謝禕嘆息一聲。


  她自然覺得楊龍這樣的人死有餘辜,無論落到什麼樣的下場都不值得同情。


  可楊龍是小豆丁的親舅舅,這一點卻也是不可更改的。


  今後小豆丁懂事了,不知是否會因這樣的事而耿耿於懷。血脈至親,難免令人有所顧忌。


  「他既然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何曾想過珩兒是他的親外甥。也不是我們要害他,是他要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別多想了,珩兒又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難道他今後還會因為那麼個舅舅記恨你這個娘?」


  「我倒不是怕珩兒記恨我,只是想著到底他們是血脈至親。」謝禕笑笑。


  若不是考慮到珩兒,對楊龍這樣的人,她自然是不會有半點心軟的。


  謝禕將鐲子交給蘇峻,「鐲子還是你來保管吧!這鐲子在阿惠手裡丟了兩次了,她是不敢再收著了。」


  「好。」蘇峻接過了匣子。


  想到玉米的事,謝禕倒是打算儘快去一趟靈安寺。


  便和蘇峻、蘇惠商議了一番,次日她和蘇峻帶著杏花去一趟靈安寺。


  次日一早,他們也就去了鎮上,買了些糧食,租了一架馬車往靈安寺而去。靈安寺有些遠,在雲來鎮的地界了,坐車還不至於很累人,要是走路的話,也真是夠嗆。


  謝禕沒去過,本還以為不會太遠,聽車把式說起才知曉有多遠。


  「那些僧人竟然來到村裡化緣呢!」謝禕感慨著。


  「出家人將這樣的辛苦也當做是一種修行,自然不能同尋常人比較。」蘇峻解釋道。


  聽車把式介紹起靈安寺,謝禕才知曉靈安寺自來有求子很靈驗的說法,故而很多人都不辭辛苦的會跑到靈安寺去上香。


  甚至有些夫妻為表虔誠,一路是走著去的。


  看來當年杜大夫婦二人會跑到靈安寺去,怕還真是求女。杜家不缺兒子,杜大卻一直因無女而深以為憾。


  若是求女又恰好遇到了杏花,可不正要感慨上天的緣分。


  杜大得了杏花這個女子的確是歡喜的很,杏花一直是杜大的掌上明珠。


  靈安寺在半山腰,到了山腳馬車就上不去了,蘇峻和謝禕只得扛著糧食往山上走。好在靈安寺的香火鼎盛,故而上山的路還算是不錯的。


  這個時節山中的風景很不錯,樹木蔥鬱,還有些野花爛漫的開著。


  見了靈安寺的住持,他們也就直接表明了來意,一是杏花的事,二是玉米的事。「小施主都這麼大了。」住持細細的望著杏花,臉上掛著慈祥的笑意,「那時她尚在襁褓,也不知是誰將她放在了寺外。雖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可這寺里也實在沒人能撫養她,只得將她給了來上香求女的施主


  。」


  將一個嬰兒放在寺廟門口,也的確是很不明智的。


  寺里的都是僧人,哪裡是會照顧孩子的。


  「當年小施主的襁褓中並無長物,唯一方帕子,想來是小施主的爹娘留下的。」住持說著便引謝禕他們到後面的禪房去。


  小心的取出了收了幾年的帕子,謝禕摸了摸料子,帕子的料子倒是極好的。


  帕子上只綉了一枝紅豆,豆莢裂開,紅豆滾落,顆顆殷紅似血。


  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了,倒是連隻言片語的書信都沒有。


  這一方帕子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留下的信物。


  謝禕將帕子小心疊好放進了杏花隨身的荷包里,「到底是你自小帶在身邊的東西,好好收著吧!也是個念想。」


  杏花到底年紀小,倒是並無多少觸動。


  「多謝大師這麼多年還為杏花收著這帕子。」謝禕鄭重的道謝。


  「施主不必如此客氣,既然帕子還在,便是小施主同這帕子的緣分。」


  住持又帶著謝禕他們去看了看玉米,倒是真的掰了不少。她笑著摸了摸玉米,到底是野生的,個頭大小不一,又長的好的,也有長的不好的。


  「就是後山自己長的,若真是一味糧,或許還可造福百姓。」住持笑著說道。


  「等秋天豐收,我給師傅們帶些這東西做的吃食來。」


  「施主客氣了。」


  謝禕讓杏花感謝了一番寺里的僧人們,到底當年也是僧人們慈悲,杏花這才撿回一條命來。


  又在靈安寺上了香,捐了些香油錢,這才帶著玉米下山。


  「嫂子上香,可也要求子嗎?」杏花仰著頭望著謝禕。


  謝禕有些愣,蘇峻竟然也看著她,讓她哭笑不得。她在靈安寺上香,只因為到了寺廟而已。


  她並不算信神佛的人,故而很少特地跑到寺廟去上香祈福。可若是都已經到了寺廟,自然還是會上香叩拜一番,這也是很多人的常態。


  「也並非只有求子才拜菩薩的。」


  「嫂子若是給珩兒生個小弟弟,他必然高興。」


  蘇峻笑起來,「我們是否真該給珩兒添個弟弟?」


  謝禕瞪了蘇峻一眼,小孩子不懂事,他難道也不知曉他們是什麼關係?

  他們之間,哪裡來的孩子啊!

  想到他那夜的話,謝禕率先往下走,不敢再深想。不管蘇峻是玩笑還是真意,都容不得她多想。


  上了馬車,謝禕便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蘇峻握住了她的手,「不高興了?」


  謝禕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便睜開眼睛看著他,「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啊?只是這樣的話可別讓珩兒聽到,不然他真上了心,和我要弟弟妹妹,我去哪裡給他抱一個?」


  「我以為你會一心等我回來過日子。」


  謝禕有些失神,那個安心等著他回來過日子的女子已經死了,可這是她無從解釋的。


  他愛過一次就怕了,感情也好,婚姻也罷,早就不期待了。她的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死過一次了,不想讓自己再死第二次。說起來,她一生都還算順遂,唯獨愛情是她最大的劫難。重活一次,她告訴自己不要怨天尤人,要努力的好好生活,可是她內心深處,依然有一個地方是無法得到救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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