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仇恨

  夜涼如水，今夜無月，隻幾顆零碎的星辰點綴漆黑天空。


  將軍府墨玉軒書房，慕絕塵負手立於窗前，似是在望著天邊深不見底墨黑蒼穹出神，又似在思索一個讓他困惑難以理解的問題。


  若說她之前隱瞞武功是不想讓他知道，那現在他已經知道，麵對他的殺氣，麵臨死亡，她為何依舊能淡然處置，麵帶淡笑，毫無懼色，不避不閃？

  若說她完全沒有武功，他又豈會相信？


  在她馴服紅鬃烈馬的那一刻，她的武功便已在他麵前暴露，為何她卻又表現的如此……？

  一直以來，江湖上對於百花宮宮主的傳聞一直不少。她的武功早已達到登峰造級的地步，身負三大神功，又怎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單是百年來無人練成的鳳凰涅磬神功便已能稱霸武林，她又為何麵臨生死卻毫不反擊！

  他曾把過她的脈，脈相微弱，若不是武功已經達到深不可測的地步，便是真正的沒有武功。莫非江湖上對她的傳聞都是假的？莫非她馴服紅鬃列馬真的隻是僥幸？

  “魅影！”慕絕塵低沉的嗓音從緊抿的唇逸出，他收回望著天邊的目光，轉過身，看著跪在房中的黑衣男子魅影！

  魅影身上依舊散發著久居黑暗的陰冷氣息，冷俊的臉龐麵無表情，聲音亦帶著久居黑暗的陰邪冰冷。“屬下參見主上！”


  “起來吧！落英山那邊可有消息傳回？”他狀似不在意的問道，眼睛卻不放過魅影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尋了十年，整整十年的堅持，卻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十年，當年的小女孩如今應該也已長成亭亭玉立的絕美少女了吧！當年五六歲大的稚嫩小女孩已經美如小仙子，眨眼間，十年已過，已經長大成人的她恐怕更是美的奪人心魄！

  “回主子，黯魅傳消息回來，落英山下茅屋裏從未見人出現過！”


  “黯魅形蹤是不是已經暴露，讓她有所察覺，讓黯魅潛藏暗處，一旦看到她出現，不要驚動她，馬上回來向我稟報！”慕絕塵俊顏變幻莫測，眸光黯然。


  依然沒有她的消息麽？是不是十年前隻是他做的一場夢，為何十年的執著，十年的尋找，卻依舊一無所獲，毫無她的消息。


  如果是夢，為何卻又那麽真實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刻進他的心間，揮之不去！


  十年前的相遇，她的冷漠疏離，她眉眼間的倔強，她的聰慧，麵對敵軍時的冷靜，種種的種種，都深深刻進他的心間，震憾他的心神，使他冰封的心重燃對生命的向望渴望。


  從那時起，他便在心中發誓，就算不為仇恨，隻是為了她，他也一定要變強，奪回屬於他的一切，風風光光的迎娶她，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難道十年來的努力，十年的執著，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毫無意義嗎？

  如果沒有她在身邊，他的努力又有何意義？


  魅影看著他臉色變幻莫測，雙眸黯淡，心下不由一沉，悶悶的似千斤巨石壓在心間，主子難道已經忘了當初的慘痛，忘了自己當初許下的誓言了麽？


  “屬下鬥膽請主子不要忘記曾經許下的誓言，不要忘記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被他們視為神一般的主子，倘若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自我，忘記他身上肩負的重任，那置他們這些忠心於他，跟隨他的人於何地！

  “魅影……”慕絕塵聲音一沉，霎時渾身散發著陰寒嗜血的殺氣，抬眼冰冷犀利的目光刺向魅影同樣冰冷堅持的雙瞳，一字一句冷聲道：“本殿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本殿從未忘記過心裏的仇恨，本殿自會血洗當年的恥辱仇恨，報母妃慘死之仇！那個人，本殿定親自摘他的頭顱，以祭母妃在天之靈！”


  魅影震驚的看著他身上展露的陰狠殺氣，知道他並沒有忘記心中的仇恨，心裏的沉重漸漸散去，恭敬道：“請主上恕屬下多嘴，隻要主上的心不變，屬下定誓死追隨主上！”


  “哼！”慕絕塵重重冷哼了一聲，“本殿從未忘記過那人是怎樣折磨母妃至死的，此仇不報，本……我枉為人子！”他身上嗜血殺氣狂織，聲音陰冷自帶著一股毀滅一切的殘嗜，仿佛來自冰冷的無間地獄。


  “你叫黯魅那邊繼續尋找她的下落，不要隻盯著落英山。你回繼續盯著她，一有消息馬上向我回報！”玄色的長袖輕輕一揮，魅影便無聲退下！

  魅影退下後，書房裏又隻剩下慕絕塵一人。半晌，他身上的冰冷殺氣漸漸隱去，俊朗頎長的身影看上去顯得那麽孤單寂寥！

  俊朗的眉梢間隱隱藏著一絲憂傷，自遇上她，他以為他今後的人生將不再孤單寂寞。他願意與她分享他的一切，而她，自十年前的分離，就再也了無消息，就像憑空消失了。任他如何尋找，始終無她的消息！

  慕絕塵目光環顧一圈清冷的書房，幾不可聞的微歎了一聲，這一聲輕歎，在寂靜的夜裏顯得那麽悲切寂寥！


  當目光停在書房中的那副小女孩畫像上時，腦海中卻突然閃現清荷居那名清冷倨傲的絕美女子--柳鳳曦！他名義上的妻子，他的夫人……那個迷一樣的女子，清冷，絕美，冷傲，淡然！


  他和她暗中鬥了六年，卻始終分不出勝負！恍然想起，他們鬥了六年，卻從未正麵交鋒過，他突然很想很想和她正麵交鋒一次，逼她現出真實的武功！不是以如今這樣的身份，名義上的夫妻較量交鋒！


  墨曜石的眸中精光閃爍，性感優美的唇角劃過意味莫名的笑，慕絕塵手一揮，“吱呀”一聲，緊閉的雕花木門應聲而開，他踏著沉穩的步伐走了出去，他衣袖輕輕一帶，書房的門便無聲合上！

  夜深人靜，慕絕塵卻毫無睡意，懷著心事從書房出來，不知在將軍府裏走了幾圈，隻是，當他終於停下腳步，抬頭看見的卻是在夜色下顯得特別清冷，散發著幽冷氣息的“清荷居”三個字！


  哈--

  他無聲自嘲一笑，不知不覺間，他竟然來到了她的院落！心中突然一動，既然來了，便進去看看吧！看看她是否也像他一樣無眠！心裏隻是這樣一想，竟鬼使神差的踏步朝她的寢室走去！

  他腳步極輕，進了她的寢居，徑直朝內室走去，來到床邊，看到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伸手探上床鋪，冰冷的溫度使他俊顏頓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