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無法控制的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看著他，明明是最熟悉的兩個人，卻在這時，再次見面都顯得有些尷尬。
齊睿看著她，並沒有立即開口，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比較適合。
「喂，你身上有傷，別亂動。」突然慕思玥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沉寂。
「我沒事。」他的聲音有些干啞。
慕思玥摻扶著他，半低著頭，沒有再與他對視，目光看向電梯處，「回去你那病房吧，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下床走動……」
「不去。」而他卻非常快地拒絕，語氣間還有些緊張。
「慕思玥，我不回去！」
慕思玥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激動，他反而拖著她朝眼前的房門走了進去，而封歌也正在病房內，看著齊睿突然出現也有些驚訝。
「醫生不是說你醒來這一周不能下床嗎？你車禍前頭部失血過多……」封歌如實說著。
「閉嘴！」齊睿不滿地朝封歌喝斥一聲。
封歌臉黑了下去，轉頭看著慕思玥，沉聲道，「思玥，這人你別管他，他早在手術后兩天就醒來了，偏偏就是不願意告訴你，他就是一騙子，他說得話全都是假的！」
封歌一怒之下，無恥地挑撥離間。
齊睿瞪著封歌，心底對這女人又記恨上了三分，沈曜天那破眼神兒居然娶了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慕思玥，我……」他想要解釋，可是偏偏封歌說得全部都是事實，微張的唇，後面的話都卡住了。
「你還是回去你病房吧。」慕思玥看著他，淡淡地開口。
「我說了，我不回去！」齊睿像是生悶氣一般，徑自坐在慕思玥的病床，那模樣像是死賴著不肯走。
封歌美眸一怔，她早知道齊睿這男人手腕鐵血狠戾，辦事無情只求結果，卻沒想到，這大男人居然耍無賴！
慕思玥已經見怪不怪了，嘆了一口氣，「你上來做什麼？你媽知道你離開病床又該擔心你了……」她小聲說著，目光看向他略蒼白的臉龐時，其實有些心疼他。
「我媽平時不是那樣……慕思玥讓你受委屈了。」他以為她依舊在為莫向晚為難她的事而生氣著。
慕思玥聽到他說受委屈這幾個字時，沒有半點開心，反而有些心涼。
她澄澈的眼瞳緊緊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齊睿，讓我覺得委屈的人不是你媽，而是……你。」
她的話，讓齊睿眼瞳猛地收緊，有些心虛和內疚。
「……對不起。」他說這三個字，聲音很低很輕，還有些不習慣彆扭。
封歌驚訝之極，簡直就想要用手機把齊睿剛才那句『對不起』錄起來，齊睿這男人居然也會跟別人道歉，就算是齊老爺子聽到也會非常震驚吧。
慕思玥聽到他說這三個字，臉蛋沒有半點異樣，她面無表情地給他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要喝嗎？」
齊睿抬眸看著她，心底有份莫名地暖意，她知道他口渴？
「你媽沒有顧看你？」慕思玥莫名地開口，雖然莫向晚待她並不友善，不過那女人真的很關心齊睿，畢竟這是她唯一的兒子。
「我讓她回齊家休息。」他接過溫水，淺啜了一口。
說著，齊睿抬眸朝她看了一眼，聲音有些嚴肅，「慕思玥，我醒來了沒有告訴你，那是因為……」「我知道，其實你並沒有錯，」她快速打斷了他的話，頓了頓，澄澈的眼眸有些暗然。
「你為了護著我重傷了，應該是我感到內疚，而且這場車禍原本就因我而起，我太弱小需要你保護，是我太沒用了拖累你……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齊睿看著她臉蛋上失落卑微的表情，心口窒悶煩躁，「不是！」
「慕思玥，我沒有覺得你拖累我，我自願的！」
「那年我父親也是自願沖入火場里救我出來，我不要他自願，那些人就是要殺我，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就算我死了也是活該……」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齊睿聽到她的話，先是震驚，隨即陰沉著臉，眉宇間壓抑著憤怒，「你說什麼！不準提死！」
「你們齊家的人高高在上，我如果不是意外懷了你的孩子，也沒有資格站在這裡跟你說話。我不想要你們的關心，你知不知道，這些真的太沉重了，我怕我還不起！」
慕思玥板著臉與他對視著，聲音略大，可是那語氣卑微疏離。
而齊睿的臉色愈發黑沉難看，右手微微收緊，像是極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慕思玥，你是我妻子，我關心你那是應該的，別胡思亂想。」
慕思玥見他對自己的忍讓，緊咬唇，那煩躁的情緒也漸漸地平靜下來，可是隨即湧上心頭的卻是一份濃濃地自我厭惡。
「我是不是很沒用……」她低喃著。
「我不僅害你重傷，現在還在這裡發脾氣，不知感恩，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不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齊睿，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心底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她甚至懷疑，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欺騙自己。
齊睿聽到她的話，冷峻的臉龐怔愣著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而封歌秀眉緊皺，她上前走近慕思玥，「思玥，我陪你下去花園裡散步。」她感覺慕思玥這幾天真的很情緒化。
慕思玥右手緊握著封歌手臂，像是做錯事孩子心虛一般，緊緊地握著，目光愧意看著正坐在病床的男人，「我不知道……剛才說的話，別介意，我亂說的。」
她不應該懷疑齊睿，慕思玥跟他相處這些時間，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真心，牽挂，可是莫名地這段時間或許是發生太多事，讓她精神有些緊張紊亂。
然而齊睿卻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她更願意相信封歌，也不相信我？
「齊睿，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醫生說了你不能下床！」
而這時，房門口一道匆匆趕來的身影，一臉愁容大步走了進來。
莫向晚目光看向慕思玥時，依舊沒有好臉色，「你居然讓齊睿過來看你，你這妻子到底是怎麼當的，別以為懷了孩子就很了不起，外面多的是女人給我們齊家生孩子……」
慕思玥沒有反駁，緊抿著唇，呆站著一動也沒動。
「媽，是我自己過來的，跟思玥沒有關係……」而齊睿聽到他母親責罵，眉宇緊皺，他的母親素來待人友善，為什麼偏偏這麼排斥慕思玥。
「你這孩子真是的，你知不知道媽很擔心你，你身上有傷，就算是見面，也應該是她過去見你……」莫向晚走到齊睿身邊，順勢扶起他。
轉眸看向慕思玥，冷著臉教訓，「我知道你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爸媽，有些家教禮貌或許你不懂也不能怪你，不過你身為妻子，好歹也應該體諒自己的丈夫，他有病在身，而且還是為了護著你才重傷……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話末，莫向晚冷傲地揚起下頜，像是不屑於多看慕思玥一眼。
低頭間便換了溫和的語氣，「齊睿，咱們回十二層病房去，醫生說還要給你做檢查呢……」
「媽，你不應該這樣跟她說話，她並沒有錯……」齊睿的臉色不太好看，沉著聲開口。
莫向晚驚訝看著自己兒子，「睿，你為了一個外人……」
「媽，思玥不是外人。」
嘭！
「夠了！都閉嘴！」那尖細的聲音就像是無法忍受一般大叫。
這下就連封歌也驚愕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慕思玥，她以為慕思玥個性肯定會開始勸阻，自己退讓認錯，卻沒想到她居然生氣了。
「你敢對著我大吼大叫！」莫向晚雙眸睜大，咬牙切齒地，「睿，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媳婦！」
慕思玥胸口有些起伏不動，那句閉嘴剛喊出口，她便後悔了，或許就連她自己也震驚住，這段時間真的很煩躁……
而齊睿卻直視著她，那目光犀利多了一分打量，若是平時的慕思玥，她絕對不會，也不敢用命令語氣讓別人閉嘴。
她是因為太生氣，不審因為別的原因……
「我……我對不起。」慕思玥低下頭，不想與他對視，低聲地道歉。
說著，她像是不能在這個房間多呆一秒，扯著封歌的手臂直接朝門外走去，小聲地留下一句，「我出去……」
雖然剛才慕思玥已經道歉了，但莫向晚臉上依舊帶著薄怒，狠狠地瞪著慕思玥背影，「真是沒家教！」
齊睿想要去追，可手卻被莫向晚扯住，「別去！睿，你現在應該回病房。」
齊睿最後便沒有追上去，就算是過去了也許也只會吵架。
她到底怎麼了？僅僅是他車禍躺醫院的十二天而已，她為什麼會變了……
「你到底怎麼了？」
而此時醫院小公園裡，封歌正小心地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思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或者知道了什麼事？」
「不知道……」慕思玥揚起頭看向自己死黨，唇角苦澀一笑。
「封歌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很失禮？」慕思玥坐在一張石椅子上，悶悶地反問。
「剛才莫向晚說話確實是太難聽了，不過自古這些豪門婆婆都是這德性，在外面端莊得體，在家裡板著尖酸刻薄教訓下人和媳婦，我在沈家呆這麼多年也見習慣了，而且莫向晚不僅系出名門，她一直在齊家非常受寵，比我家裡那老妖婆還要傲氣。」
封歌目光仔細審視著她，「可是……思玥，你以前在慕家，那慕家的人待你更加刻薄，你從前也坦然一笑而過，這次，你怎麼了？」
若是說別人對著自己家老公和婆婆發脾氣，這或許很平常，不過慕思玥她不會，她若是不在意就會懶得理會，若是在意她會退讓，絕對不會像剛才那樣……
「我也不知道……」慕思玥心不在焉用腳晃了晃腳邊草坪。
「這幾天總是這樣，一點小事都會特別生氣，隨即又有一種自我厭惡消極，我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緒……」這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低，低得只有她自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