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許如清“噗”一聲笑出來:“子澍,你該不是沒開過葷的童子JB?”


  “……”


  陸時卿忍耐道:“您請注意為人師母的措辭。”


  許如清邊搖邊笑:“你老師不在了,自然該由我指點指點你。你記好,這是你老師的晃幅,你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然元小娘子會嫌棄你的。”


  “……”


  陸時卿聽不下去,嘴角微抽,敷衍道:“學生謹遵師母教誨。”


  許如清卻沒完了,繼續囑咐:“哦對了,你記著時辰啊,時辰上也得加把勁。”


  他咬牙應下,切齒道:“您快點吧,今日天寒,她穿得少。”


  許如清覷他一眼:“不許用你老師的名頭關心她。”


  “知道了。”


  許如清終於肯停,叫船頭被顛得一頭霧水的艄公將船駛回去,然後假作腳步虛浮狀,彎身下船,朝岸上走去,等到了元賜嫻跟前,笑道:“聽說縣主與阿善尚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回了。”


  元賜嫻倒不奇怪她會曉得自己的身份,想是徐善與她說的,但心中對方才一幕到底存了幾分尷尬,便未多言,隻朝她點點頭。


  許如清向她略一頷首就走,走了幾步又似記起什麽,回過頭來,貼著她的耳朵悄聲道:“你與陸侍郎的事,我也在長安城裏聽了不少。我教你啊,咱們女人這嘴,不是拿來哄男人耳朵的,費盡心思編一百句情話,不如親他一口管用。你若不信,下回試試,保管事半功倍,手到擒來。”


  許如清自覺也算替陸時卿做了件好事,說完就“深藏功與名”地走了,留下元賜嫻呆在原地。


  陸時卿下船時恰見兩人咬耳朵這一幕,卻不知許如清說了什麽,心裏著實好奇得發癢,偏不能以徐善的身份詢問,隻好憋著口氣踱到元賜嫻跟前,剛想開口,就見她臉蛋微微泛紅,像是被冷風吹的。


  他本想問她,今日除卻帶許三娘來見他外,另有何事與他相商,這下卻是一頓。他非常想說:岸上太冷了,有什麽話上船再談吧。


  但他答應了許如清,不以老師的身份關心她的。


  元賜嫻見他欲言又止,問道:“先生想說什麽?直言就是了。”說完恰好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陸時卿這下再沒憋住,道:“外邊天寒,縣主還是隨我到船上說話吧。”


  他說完,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發生這種事,他也不想的。


  第46章 046

  元賜嫻瞅了眼他身後的烏篷船, 清清嗓子:“不了吧, 我不冷……”


  她的神情三分尷尬七分謹慎, 正與許如清所料一般,開始退避“徐善”了。陸時卿該為此感到高興,可瞧見她這仿佛大受打擊的模樣, 竟是於心不忍, 生出了想寬慰她的衝動。


  他默默咬著後槽牙忍住了。


  畢竟這寬慰一出口, 不單膈應師母,也膈應自己,還會陷已故的師長於不義。


  良久後,他解釋道:“是徐某有些畏寒,縣主如不介意,可否借您馬車小坐?”


  元賜嫻低而短促地“啊”了一聲, 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 先生請。”


  她說完便轉身, 當先往馬車所停的路口走去,一路疾步在前。


  這臉丟大了, 她竟誤以為徐善是在關切她。


  陸時卿看她這急匆匆的背影,心又軟了,上前幾步, 咳了一聲道:“縣主出門也該多添些衣裳。”


  元賜嫻微微一愣, 倒不是因他這句話感到奇怪,而是他的那聲咳嗽,叫她覺得跟陸時卿很是相似。


  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當初與陸時卿在一起, 她時不時惦記徐善,如今與徐善在一起,卻又想起陸時卿。

  她這是得了什麽毛病啊。


  元賜嫻趕緊收攏了遐思,道:“多謝先生關切。”


  兩人走了長長一段路,一前一後入了寬綽的馬車,元賜嫻斟了盞茶,遞給陸時卿,客氣道:“先生畏寒就喝點熱茶吧。”


  陸時卿卻並未伸手去接。


  他深知這趟回京後,掩藏身份一事必然較從前困難得多,畢竟元賜嫻已相當熟悉他。


  馬車內再寬綽,比之外頭也是逼仄的,他的手長得又白又好看,此前南下一路肯定給她留了相當鮮明的印象。他不能露餡。


  見他不接,元賜嫻就將茶甌擱在他麵前,訕訕收回了手。


  她突然記起方才在烏篷船裏瞧見的熱酒。


  徐善來元府赴宴時,曾說他不擅飲酒。但到底是他不擅飲酒,還是因了曾經酒後的一段過往,便不願再與旁的女子共飲?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見她神情略幾分尷尬,陸時卿又忍不住做得太絕了,補救道:“多謝縣主,徐某晚些時候再喝吧。”


  她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縣主昨日在口信中提及有事與徐某相商,還請問是何事?”


  提到正事,元賜嫻就不再拘束退避了,忙道:“哦,是這樣,我隨陸侍郎在舒州時,碰見了三皇子平王。別的倒沒什麽,就是有一回,他邀我一道對弈,我在想,這事是否與先生有關?”


  陸時卿當然曉得這事。當初他出外忙碌,留元賜嫻單獨在府,雖知平王不至於對她不利,卻到底不太放心,因此布置了許多眼線。


  他道:“應該是有的。”


  元賜嫻皺了下眉:“他果真是想透過我的棋藝,窺探我是否與您有來往?”


  陸時卿點點頭。


  “幸好我留了個心眼。”她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過即便不留,其實也無大礙,畢竟我隻觀過先生一局棋。”


  陸時卿也是這樣考慮的。他研究老師棋法多年,都未全然參透裏頭的奧妙,何況元賜嫻了。故而當初,她想與他對弈,他也沒拒絕。一則,他與老師的水準尚有距離,二則,她也不曾領會老師棋藝的精髓。


  他點點頭:“此事無妨,但平王既已生疑,便還會有別的動作,徐某會謹慎對待,多謝縣主提醒。”


  平王大概以為元賜嫻無甚心機,年幼可欺,否則也斷不會這樣打草驚蛇。


  元賜嫻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客氣,又問:“如此說來,三年前刺殺您的便是平王?”


  “不錯。當初我做了些動作,叫平王誤道我是去替二殿下謀事的,並未暴露六殿下。隻是近年來,朝局日漸朝著利於六殿下的方向發展,平王心生疑竇,便重新回過頭來審視了當年的事,因此猜測徐某或許沒有死,且很可能效力於六殿下。至於滇南王與六殿下的關係,他尚且拿不準,故而才對您暗中試探。”


  元賜嫻下意識心頭一緊:“平王既已猜到這般地步,咱們豈不岌岌可危?”


  陸時卿搖搖頭:“平王怎樣以為並不要緊,要緊的是聖人作何感想。縣主暫可安心。”


  如果他真是徐善,現在不論是他與鄭濯,或是元家,的確都岌岌可危,但好在他是陸時卿,隻要控製住徽寧帝,平王就暫且掀不起大浪來。


  元賜嫻被他這話一提點,猛然領悟了什麽:“這樣說來,商州那批殺手的內應怕是平王罷!他知自己無能除掉我元家,便想叫原就忌憚我阿爹的聖人來做此事。他助南詔擄我,若事成,則我阿爹必然受到掣肘,因此被逼照南詔的意思行事,或將令聖人誤道我元家叛國……”


  “而即便事敗,他也想好了嫁禍他人的計策,不僅能夠再度打壓二殿下,也可順利使得聖人對六殿下與我元家的關係生出疑慮。幸好先生足智多謀,叫這計策半道夭折了。”

  陸時卿似乎笑了一下,默認了他的作為,沒有說話。


  他感覺得到,經過南下這一路,元賜嫻對“徐善”和鄭濯已經有了些微共事的信任,不再像先前那樣頻頻試探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元賜嫻也剛好在想這一點。她因夢境緣故,始終無法對鄭濯和徐善徹底放下戒備,但此番前者在朝堂上為民生疾苦據理力爭,叫聖人放棄對淮河河堤的修繕,後者又巧破平王計謀,助元家逃過一劫,她實在很難毫無動容,故而今日才會與徐善商討這些。


  不過瞧徐善這運籌帷幄的模樣,她估摸著自己的提醒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元賜嫻沉默一晌,道:“先生對平王有把握就好。時候不早,我也該回了。今日之事,還希望您不要責怪我。”


  陸時卿似乎略微愣了一下:“徐某為何責怪縣主?”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想必也猜到了,許三娘之所以會來長安,是因我派人將您的棋譜拿去試探了許老先生。”


  “這沒什麽。”他淡淡道,“便是做筆買賣交易,雙方也得開誠布公地談妥價錢,查驗貨品,何況是事關性命前途的政治合作。縣主對徐某存有疑慮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您行事謹慎,心思玲瓏,我與殿下反而該為有如此盟友而感到慶幸。”


  果真是說客,實在太會說話了。


  元賜嫻笑了一下,談完了正事,記起許三娘,自覺不該與徐善獨處太久,便道:“先生怎麽來的,可要我送您回去?”


  陸時卿當然聽出了她的逐客之意,原本也打算走了,卻是心有一計,不施不甘,便厚著臉皮道:“那就有勞縣主了。”


  元賜嫻一噎。她就是客氣客氣,他怎麽聽不懂呢。


  她隻好硬著頭皮道:“先生不必客氣,您住哪裏?”


  “永興坊。”


  她“咦”了一聲,叫外頭拾翠驅車去往永興坊,完了道:“您與陸侍郎是鄰居?”


  陸時卿點點頭:“倒也可以這麽說。永興坊裏住的都是達官顯貴,原本自然輪不著徐某,但六皇子覺得那處適合注意朝臣動向,便給我安排了一處私宅,表麵看來,徐某是長安富戶。”


  陸時卿這話倒是真的。他每次以徐善的身份辦事,都會由陸府密道先到那處私宅,從私宅大門出,辦完了事再原途回返,以杜絕暴露的可能。


  元賜嫻聞言不免有些好奇,問:“那您也監視陸侍郎嗎?”


  很好,問出來了。他說這些,就是為了將話茬自然而然地引到自己身上。


  他頷首答:“他也是其中之一。”


  元賜嫻“哦”了一聲,繼續問:“您可知他這幾日在忙什麽?”


  “陸侍郎夙興昧旦,應當不外乎是忙於政務。縣主近來未與他聯絡?”


  她撇撇嘴,搖頭。


  他見狀笑道:“看您這樣,該不是與陸侍郎拌嘴了吧。”


  元賜嫻略微一愣,瞅瞅他:“先生慧眼。”


  陸時卿心中暗暗激動一把。一切進展得太順利,接下來就剩借徐善之口勸和了。


  為免她起疑,他按捺下急切的心情,緩緩道:“縣主若不嫌棄,可與徐某說道說道。”


  元賜嫻上回裝醉,就曾與他吐露過有關陸時卿的“心事”,眼下倒也沒什麽不好開口的,簡單道:“起因便是他得了風寒,卻騙我說是瘟疫。”


  他沉聲“哦”了一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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