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陸時卿眼瞼微垂,神情到底一點點軟了下來,說:“就今日一回,下不為例。”


  元賜嫻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


  得寸進尺的“道理”她還是聽過的,能一道吃早食,就意味著能留在他馬車裏,能有一回,就意味著能有第二回 。


  她怎知嫌犯何時被捕,如此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合該將每一日當作最後一日,一時一刻都不放過。


  但陸時卿是當真消受不起她的伺候,不過由她坐在一旁看他辦公罷了。一上午過去,等批示完最後一疊有關賑災事宜的公文,見她無趣得昏昏欲睡,他也生怕這無邊的困意蔓延給自己,便打算跟她說說話。


  正好,他也的確有事問她。


  他喝了口茶,緩了緩道:“昨日打頭的男子,身形可有眼熟之處?”


  元賜嫻冷不防聽他開口,一個激靈抬起頭來,回想了下道:“似乎沒有。”


  “倘使這批人可能來自域外,你心裏可有數?”


  元賜嫻擰眉道:“莫非是南詔?”


  “此話怎講?”


  “若說與我結了梁子的域外人,大抵就是南詔了,且這些人的暴虐手段也確實像他們的作風。可這太不可┆


  他神情肅穆,元賜嫻一頭霧水道:“您說。”


  “自先太子被廢,朝中再無嫡出皇子,稍年長些的老二與老三一直被朝臣寄予下一任儲君的厚望。其中,三皇子是如今大周唯一一位實封的親王,替聖人代理淮南,治下物阜民豐,除卻現今這回天降洪澇災禍,多年來也算安穩。”


  “二皇子則軍功赫赫,早年曾聯合回鶻大敗突厥,替聖人消除了多年來的一塊心病。隻是前些日子,他私造、偷運箭鏃,與回鶻往來密切,叵測居心令聖人倍感失望,反倒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六皇子得了提拔。”


  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元賜嫻聽得認真,卻越聽越糊塗,終於忍不住問:“陸侍郎,您究竟想問什麽?”


  陸時卿似笑非笑道:“我想問,老二、老三、老六,你元家對此三人是何態度看法。或者說,他三人中,可有誰與你元家關係較近一些。”


  元賜嫻不曉得她是不是看錯了,她總覺得,陸時卿問這話的時候,眼底隱隱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期待。


  可她哪管得了他期待什麽,眼下是聖人身邊最寵信的臣子拋了個要命的問題給她。她這一開口,可不知答案會傳到誰的耳朵裏。

  她忙是堅決道:“我元家向來不參與這些個勾心鬥角的,不論誰做儲君,隻要大周好,大周的百姓好,就好。”說完,豎掌作發誓狀。


  陸時卿看了眼她雪白的掌心,嘴角微扯。她好像都在他跟前發誓成癮了。大概前頭的每一次,都跟眼下這次一樣是假的吧。


  他默了默,望著她的眼睛繼續平靜道:“如你信我,就說真話。”


  元賜嫻被他瞧得一陣心虛,腦袋轉得飛快。


  這是怎得了,難不成她在長安的阿兄捅了什麽簍子,叫陸時卿對元家與鄭濯的關係起了疑心?還是說,他純粹是在詐她?

  她想不出個所以然,斟酌了下,肯定道:“陸侍郎,我當然是信您的,但我已經說了真話了。”


  陸時卿淡淡眨了兩下眼,撐案站起,踱到窗邊,負手許久才說:“知道了。”


  畢竟在元賜嫻的夢裏,陸時卿最終輔佐的是十三皇子,她因此生怕他曉得了什麽,此後與元家起政治衝突,剛欲試探幾句,卻聽他背對著她道:“刺客的事,你暫時不用管了。我與縣令有事談,你回吧。”


  元賜嫻聽他語氣淡淡的,好像也不似動怒,隻好暫且擱置此事,出了房門。


  此地是唐河縣朱縣令的府邸,因陸時卿在當地有些事得處理,便說好了在這裏客居兩至三日。元賜嫻就住在與他相鄰的院子,中間一道矮牆相隔。


  從他院中出來,跨過月門,她一眼瞧見拾翠站在前頭,似乎已等了她半晌。


  見她來,拾翠往四麵瞅瞅,壓低了聲道:“小娘子,有個消息與您說。”


  元賜嫻努努下巴示意她裏邊說話,回了主屋,闔上門窗,才問:“何事?”


  拾翠道:“揀枝回長安了。”


  元賜嫻微微一滯,下意識扯了她的袖子緊張問:“可是徐先生的身份有了結果?”


  揀枝是在七月初被她派去江州拜訪曾經的大國手許老先生的,照理說八月初就該回了。但前些日子,她傳回一次消息,說臨時遇上點事,須進一步查證,故而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因書信來往不安全,元賜嫻彼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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