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環衛工人
玉佛商業街，是燕京城頗具規模的商圈，今天正值周末，人潮熙攘，十分熱鬧。
楊剛道，「師父，我們到這裡來幹嘛？」
王小強道，「當然是賣面膜，還能幹啥？」
楊剛一拍腦門，「是啊，商業街美女如雲，一定可以賣掉。」
王小強白眼一翻，「賣給美女做什麼？美女還需要面膜？我們要賣給那些……老太婆。」
「老太婆？」楊剛真是腦袋轉不彎來，王小強的套路，他真是琢磨不透，撓著腦袋問道，「為什麼要賣給老太婆？她們還需要？」
「那是當然，女人的天敵就是變老，老女人更怕老，現在有款面膜能讓她們的肌膚恢復年輕時的模樣，你說她們會不會搶破腦袋？」
楊剛恍然，「師父，你簡直是商業奇才啊，咱們找個地方擺個攤吧。」
王小強相當無語，語重心長的拍著楊剛是肩膀，「剛子啊，你要走的路真的還很長，擺個地攤未免有失逼格，況且你在這兒擺個地攤，不怕被城管追啊？老子可打不過城管。」
又是一個梗，不過楊剛當然不懂，驚呼一聲，「啊？師父，城管里還有這樣的高手？我得去會會。」
王小強白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城管個個都是高手，一人足以滅一國。算了，跟你這榆木疙瘩也說不清楚，去找一個門面吧。」
師徒二人在商業街轉悠一圈，玉佛商業街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門面死貴，但早就被售空。楊剛終於開竅一回，「師父，為什麼我們不去售房部看，跑到商業街瞎轉悠幹嘛？」
王小強解釋道，「看好直接就買，懶得往售房部跑。」
楊剛十分無語，「在您老人家眼裡，就是買大白菜啊？」
王小強認真想了想，點點頭，「花一塊錢和花一億，區別確實不大。」
二人又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一處臨街旺鋪，面積頗大，門上貼著一張方方正正的紙條，上面寫著「旺鋪招租」，下方是聯繫電話。
楊剛道，「師父，這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咱就賣幾盒面膜，不太合適吧？」
「就是要大，現在是小生意，以後可就大生意，這兒是發源地，門面小了不夠氣派。」王小強說著，摸出手機撥打對方的號碼，號碼還沒輸入完畢，就聽見背後有人道，「麻煩您讓讓。」王小強轉過身，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帶著金絲框眼鏡，顯得格外斯文。在他身旁是一男一女，男的穿著休閑，頭圓腹大，左手套著拇指粗的金手鏈，右手帶著價值一套房的勞力士，手裡拎著一個皮
包，不用看牌子，只看那料子，便知價值不菲。
男子顧盼嚼著口香糖，顧盼之間，頗有幾分成功人士的傲然。
女子的年紀很輕，挽著男人的手臂，像是沒有骨頭，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她穿著時尚，紅色套裙配著紅色高跟，再加上紅髮紅唇，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團狂野的火焰，在加上她的套裙設計性感火辣，除了腰部出開出兩個對稱圓形口子，露出她水蛇一般的蠻腰之外，背後更是大
膽敞開，露出她大半美背，引得不少男人側目，均在想她扒光了這身火焰的套裙之後，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王小強挪開步子，帶眼鏡的青年微微點頭，表示感謝，對那二人道，「張先生，林小姐，裡面請，我順便為您介紹一下這個鋪子的優勢……」
男人點點頭，順口把嘴裡嚼著的口香糖吐掉，口香糖劃出一道拋物線，「啪」的一聲粘到地面，過路人多，立刻被踩扁，黏在地板上。
這時，一個老態龍鐘的老環衛工人走了過來，看到口香糖，先用掃帚掃了掃，卻無法弄掉，不得已他只能半跪在地板上，用手裡的小鏟子小心翼翼將那口香糖鏟掉。
其時正是中午，太陽正毒，老環衛工人頭上戴著一頂遮陽帽，滿臉都是汗水，白色短袖已濕透大半，因為常年的戶外勞作，他又瘦又黑，半跪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顯得如螻蟻般微不足道。
過往萬千，卻無人憐憫，螻蟻苟活，可悲可嘆。
王小強眉頭微微一皺，沒說什麼。老頭默默處理好這一切，想要站起來，可是因為年紀太大，腰腿不太方便，又曬了半天太陽，腦袋暈乎乎，站起一半，差點栽倒，王小強對楊剛使了一個眼神，楊剛立刻會意，箭步衝去將老環衛工人扶住
，這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的悲劇。
「沒事吧？老人家。」楊剛關切問道。老人伸出手，敲敲自己的腰，又瞧瞧自己腿，佝僂的身形怎麼也站不直，說道，「年輕人謝謝你，我沒事。」他看著楊剛，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打趣道，「像你這樣的小夥子少了，不怕我突然往地上一趟，
碰瓷訛上你？」
楊剛憨厚一笑，「哪有那麼多壞人？況且我師父在，你訛多少他都能賠給你。」
此時王小強買了一瓶冰凍飲料過來，遞到老人家手中，「天這麼熱，休息一下再來干不遲。」老人急忙推辭，「年輕人，怎麼好意思？我有水喝。」打開隨身攜帶的水壺，發現裡面已告罄，略微有幾分尷尬的一笑，露出缺掉牙齒，「最近在搞衛生文明城市，領導檢查得嚴，是要被扣工資的，俺們也沒
幾個錢，哪經得起扣。」
王小強點點頭，把飲料放到他手裡，「喝吧，一瓶飲料也沒幾個錢。」老人這才接住，樸實笑道，「娃，你可真是好人咧。」打開飲料，喝了一小口，又趕緊擰好，笑眯眯的道，「拿回去給我孫子喝……那娃兒可憐，從小沒爹媽，不過成績可好了，總是數一數二，家裡貼滿了學
校發的獎狀。」
老人說到這裡，渾濁的目光中散發出光芒，神色中滿是驕傲自豪，彷彿在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甚至連佝僂單薄的背，都挺直了幾分。
王小強心裡驀地一酸，有時候人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他吩咐楊剛，「門面咱先不買了，你拿上我卡，去銀行取個幾百萬，送給這老人家。」
老人一聽蒙了。
哪有陌生人見面，說了幾句話就要送錢的？而且一送就是幾百萬，哪有這樣的道理？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啊……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看了門面的那一對男女從門面中走了出來，斯文的男子跟在他們後面，努力說服他們，「……所以這個門面是極有升值空間的，如果張先生現在入手，絕對是穩賺不賠。」
姓張的男子神色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們再考慮一下，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女子翻看著自己的指甲，頗有幾分不耐煩的模樣，忽然抬頭，看到環衛工人，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勾起嘴角一笑，「噗」的一聲，嘟起紅唇將自己口中的口香糖吐了出去，不僅如此，她竟還恬不知恥的高聲喊道，「老頭，賞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