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黑色
第210章：黑色
“舅舅要進去找mama和papa嗎？”
璞玉寶寶看著他的眼睛，很容易地看進了他的心底，看在他對自己疼愛憐惜的份上，他很好心地決定提醒他一下。
“是啊，這裏太偏僻，太危險了，寶寶也太小了，不能留在這裏，我們必須立即離開這裏，回家去，趁著天還沒黑，不然等天黑了，有野獸出沒就不好了！懂嗎？”
“不懂！”璞玉寶寶很是實在地衝他搖頭說道。
蘇棟梁無語了下，但是馬上就又道，“不懂沒關係，寶寶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荒郊野外有蛇蟲猛獸，那些東西會吃人，寶寶想要被吃掉嗎？”
“吃掉？”璞玉寶寶心裏都快笑抽風了，嘴上卻很是理所當然地道，“沒有東西能吃掉寶寶，papa會先吃掉他們！”
“呃——”
“真的哦，我papa很厲害，比寶寶大很多很多，剛才舅舅看到寶寶不是就嚇的躺在地上了嗎？”
璞玉寶寶一邊說著，一邊做出自我得意的小表情。
“……”
蘇棟梁聞言，卻頓時就僵硬住了身子。
什麽，什麽意思？
“舅舅，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著寶寶啊？mama說寶寶剛才嚇到舅舅了，那樣不對，所以寶寶變了個樣子，這樣舅舅還是不喜歡寶寶嗎？”
蘇棟梁的手和身子，更加僵硬了，臉上強行擠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
努力地克製著自己，不要一個恐懼把手中的寶寶給扔出去。
他一定還在做夢中，還是個噩夢，不然的話，怎麽可能遇上這樣的事情？
懷中的這個孩子的意思是，他就是之前他見過的那條大白蛇變的嗎？
不，不會的！
又不是在演白蛇傳，不可能有真的蛇妖的！
嗚……可為什麽他突然覺得，懷中這個寶寶的體溫真的很涼啊，一點都不像是正常的人體溫度？
“寶，寶寶，你，你太頑皮了，這，這樣嚇，嚇舅舅是不對的！”
“噢！”璞玉寶寶似懂非懂地點頭。
然後在蘇棟梁剛剛升騰起了點希望的表情後，立即就補充了一句，“寶寶沒有說謊啊，不信，舅舅你進去問mama，我papa也在哦，他快要進階了，mama在陪他！”
“進，進階？”
蘇棟梁再也忍不住白眼一翻，往後一仰，噗通一聲，再度嚇昏在了地上。
而他懷中的璞玉寶寶，早就在他人摔下去的瞬間，輕巧地落到了地上了。
看著已經又一次人事不知的蘇棟梁的樣子，他搖了搖頭，頗有些無趣地道，“這麽膽小，看起來不經玩啊！”
而此時，山洞內，容碧青的進階，已經進入了後期。
周身的蛇鱗，完全進化成了墨黑之色，厚重古拙的寫滿了歲月凝結後的神韻，體型沒有如蘇輕暖想象中的變大，反而似乎在變小。
蘇輕暖怔愣之餘，不免擔心地直起了身子，看著麵前的容碧青。
他偌大的眼眸上，那層隔膜並沒有掀開，說明容大哥的意識還沒有蘇醒，不過已經開始有細微的動靜了。
說明離蘇醒並不久了。
這讓蘇輕暖很激動。
她已經太久沒有和容大哥說話了。
*
容碧青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漂流悠遊了很久，周邊無數的歲月流光在無情的穿過。
他沒有目的地四處在飄，似乎一直在找尋什麽，可是他又想不起他到底要找的是什麽。
直到有個人影抱住了他。
在她的懷抱裏，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放鬆，他聽到她叫著一個名字，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他想，也許那就是他的名字，可他想不起來。
還有一個聲音也會三五不時地呼喚他，似乎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有孩子嗎？
他自己是誰，抱著他的這個人影又是誰？
他努力地回想了很久，回想的都累了，也沒想起來，反正她似乎不會放開他，那他就放任自己睡一覺吧，也許睡醒了之後，他就能想起來了。
於是，他在漫長的漂遊中，一直不曾睡過去的堅持，在被她抱住後，就睡過去了。
他開始做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看到有一條蛇，從一個滿是黏液的蛋殼破洞處鑽了出來，他覺得那是他自己。
可是為什麽他的身體顏色會那麽奇怪？一半是碧綠深青的鮮亮，另一半居然是墨黑無比的如同深淵。
還有他有兩個腦袋！
他沒有尾巴，在原本應該是尾巴的另一頭，居然是另一個腦袋。
而那個腦袋不是他自己。
因為他仰起自己這一頭綠色的腦袋的時候，黑色的那個腦袋一動也不動地隻是看著他。
被他看了一眼，他就覺得自己很餓很餓。
他想要吃東西。
一股凶殘的本能告訴他，必須先把黑色那個不是自己的腦袋給吃掉，不然的話，自己就會被他吃掉。
而他要活下來，所以他要吃掉他。
他們倆個腦袋很快的絞殺在了一起，他們彼此互相的啃咬對方，痛，從同一個身體上蔓延開來，他的頭上全是血，那個黑色的腦袋上也是。
有個遙遠的聲音在哭泣，讓他們停止互相的吞噬和殘殺，說他們是兄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還活下來的兄弟。
那個聲音說了很多，他聽得不認真，記得也不清楚，因為他打不過黑色的腦袋，他覺得自己的血流了好多好多，他想他一定會被他的兄弟腦袋給吃掉了。
……
悲慘的自己的下場，他居然沒看到，夢裏的場景居然跳躍了，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在一個樹洞裏麵睡覺了。
樹洞裏麵還有其他的蛇，外表的顏色和他都差不多，都是綠色的，隻是他的綠色，綠的格外的好看，他見到那樣的自己，頓時就笑了。
是綠色的，還有了自己的尾巴，雖然有點鈍鈍的，不那麽尖，不過不長一個黑色的腦袋在那裏，身體的顏色也變得統一好看了，他就很滿足了。
他爬出那一群分明沒有自己漂亮的蛇群裏，遊出了樹洞，開始穿梭在陌生又清醒的森林草叢中。
慢慢地獨自生活，卻一直沒有長大。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他被一個人用背簍裝了進去，帶回了家。
他看到了一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那個女孩說她叫蘇輕暖。
……
記憶從這裏開始一點點的複蘇。
容碧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回顧了他過去的半生，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如今抱著自己一個勁地呼喚他的又是誰！
是他的暖暖！
這是他忘卻了曾經的自己後，新生活裏得到的愛情和家庭，孩子和救贖。
他幾乎立即就想醒過來，睜開眼睛告訴她，不要害怕，他很好。
可他沒那麽做。
隻因找回了自己的容碧青，還同時在他的身體裏找到了更大的秘密，被他遺忘掉的真實的久遠--
那個他以為他成功地吃掉了的黑色的腦袋，他的兄弟，還活著，以一種很奇特的方式，活在他的身體裏，神魂裏，血液裏，無法分離，也從不出現。
現在，他的身體漂浮在了九幽深淵這麽奇特的地方後，那從未出現過的兄弟，竟然在他的身體裏蘇醒了。
蘇醒過來的他，給容碧青帶來的是另外一半，他不記得的缺失的記憶。
他這才知道，當年之所以是自己活下來，並非他比他的哥哥更厲害，而是他的哥哥主動做出了犧牲，任由他吃掉了他。
因為黑色腦袋的哥哥，與生俱來比綠色腦袋的自己，擁有更強悍的生命力和神魂天賦。
若是按照正常的規律，他才是那個必須被吃掉的存在。
事實上他雖然把哥哥殘忍的吃掉了，但是並不能完全消化和吸收哥哥的能力，除了成就了他活下來的生命，以及漫長的壽元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用處。
若非哥哥的魂識，還是被留下了一抹，深深地潛在了他的身體深處的話，在遺棄大陸融合水靈的那次，自己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無恥的水鏡神君，還跳出來說救他和暖暖，全是他的功勞。
現在容碧青才知道，若非是哥哥那滅絕人寰的寂滅氣息，強大到所向睥睨，迫的水鏡不得不出去保自己和暖暖的話，就憑著水鏡神君想要奪舍自己的卑鄙心思，會這麽好心？
這就是哥哥啊！
想來小優前輩說的那股詭異的無跡可尋的氣息，就是哥哥的魂識。
可憐他因為自己，不得不委屈了這無數萬年。
若非這次無意間逗留在了九幽深淵，且他的暖暖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能充當媒介，幫助體內的哥哥的魂識，大幅度的吸收深淵內的那神秘物質能量的話。
哥哥根本沒有機會複蘇，他也沒機會獲悉這一切。
是以，原諒他自私的先不醒來，他要幫助他的哥哥，吸收足夠的力量後，與自己脫離。
他想，以哥哥的本事，也許用不了許久，就能有新的身體了。
而這段過程，正是蘇輕暖抱著容碧青又帶著璞玉寶寶，在無盡深淵飄蕩的時候。
再然後，暖暖因為擔心他會沉睡不醒，決定選一個時空入口，離開九幽深淵的時候，容碧青本想蘇醒阻止的，卻被他那哥哥又一次弄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就是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