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君權天授①
第087章：君權天授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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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不管對於多少人來說是漫長的，可黑暗終要過去，黎明也一定要到來。
褪去了黑夜的遮掩，天光一亮，兩邊的住家就有人偷偷開了角門，把頭探出來看了。
而這一看，都個個麵色慘白，癱軟在地的嘔吐不止，連帶驚恐的尖叫聲都不敢發出半點。
因為整個士林街已經成了屍山血海的森羅地獄。
已經不再是人可以住的地方了。
住在羨園旁邊的兩家更是恨不得自己沒托生到這個世間來，不然的話，怎麽就造孽的與這樣一家比惡魔還要恐怖的人家比鄰而居了？
報官的話，誰都不敢提。
外麵那麽多兵將都被殺了，縣衙裏幾個捕快能頂什麽用？
縣衙那裏，一夜未眠的李縣令和林尚書，此刻也終於慶幸天亮了。
他們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善後了。
想著今早特意安排了東城那邊早開了一個時辰的城門，那些當兵的，也該都走了吧。
“來人，我們去士林街！”
李縣令打起精神，勉強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中氣足一些。
林尚書這會兒也不敢抬架子了，也帶著自己的侍衛走了過來。
“見過尚書大人！”
“不用多禮了，昨夜本官睡的有點沉，隱約聽到城中似乎有喧囂之聲，可是哪裏出了事情？”
李縣令心中暗罵：裝蒜！明明昨天都沒敢睡，現在卻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不就是想要撇清點自己嗎？
不過他作為小小的縣令，也隻能配合，“啟稟尚書大人，下官昨夜也喝了點小酒，睡得有點深，還是剛剛聽聞下麵的人來報，似乎昨夜隱約有賊人夜襲了士林街，下官正準備帶人去士林街查看一番！”
“啊？士林街，可是容氏福女目前住的地方？”
“啟稟大人，正是！”
“哎呀，那可耽誤不得，本官與你一道去看看吧，這福女可代表的是大墨朝的祥瑞，代表著今上的聖德上達了天聽，可不能有閃失，若是真的被賊人所擾了，那可如何向萬歲交代？”
“正是，正是，所以下官也急得不行，正調派所有的衙役和捕快，預備一起過去！”
“來人，把本官的隨行侍衛和下人也都集合一起，一起隨本官去士林街！”
得，兩人假模假式的這般演完了一場後，終於帶著人馬往士林街而去了。
剛跑出去兩條街，還未來到士林街的入口牌坊處，就已經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養尊處優慣了的林尚書和李縣令還沒什麽察覺，跟隨林尚書而來的宮中的侍衛，卻個個都麵色不太好了，這是血的味道。
離要去的地方還有這麽遠的距離，可這血腥味居然經過了一個夜晚，還這麽濃烈腥臭，顯然不是一點半點的死人能夠聚集出來的。
“不好！大人前麵有變！”
“嗯？”林尚書還沒來得及詳細詢問，就見旁邊的侍衛長，手一揮，緊隨其後的幾個侍衛，就快速地往前奔去。
循著血味最濃鬱的方向跑去，不多時就見到了士林街的高大牌坊，緊接著那幾個侍衛就驀地頓住了腳步。
麵色難看無比的看著地上已經變黑了卻還未變幹的厚厚一層粘稠了的血液。
非但如此，隱約還能從那厚厚的血稠中見到破碎的內髒殘片，以及爛肉等等。
而這樣的厚厚的血肉凝結而成的場景，不是一塊，而是連綿一片的覆蓋住了整條士林街的石板路麵。
從牌坊下看過去，竟然一眼都看不到邊。
毫不誇張的說，這就是一條用血鋪就而成的街麵了。
這得要死多少人，才能造就成這樣的血海。
難道說昨天那一個府城的守備軍都死光了？
理智告訴他們這是不可能的，可現實又告訴他們，有這樣的血海，定然不遠的羨園門口必有屍山。
光是想象那可能的場景，這些人就再也忍不住吐得稀裏嘩啦，滿身的力氣，也似乎瞬間被抽離了。
完了！出大事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他們也是這麽失控的大叫著，“完了，完了！”
林尚書和李縣令等人急急地趕過來，待他們也看到了如同之前的侍衛們看到的場景後，當即兩人就一前一後的昏死了過去。
而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血的那些衙役和捕快們，也更是昏過去了一片，沒昏過去的那些也都各個背過身子在嘔吐。
好不容易眾人七手八腳的把林尚書和李縣令都救醒了之後，這倆年紀差不多的中年男人，都麵有驚懼，哆嗦的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才顫抖地問，“大，大人，怎麽，怎麽辦？”
“我，我怎麽知道？”
這會兒連本官的自稱也顧不上用了，林尚書隻是一個勁地發抖。
“要，要不要派人進去看看？”
“你去！”
“啊！下，下官不敢！”
李縣令驚恐的大叫一聲，也不怕會得罪尚書大人了，這官帽子，就算宮裏的那位不給他摘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也沒膽再當這個縣令了。
三千人啊！不是三十三百個！整整一個守備軍，不過一個晚上，就被一個人全殺了。
屍山血海浸透鋪平了整條士林街，以後這榮陽城，怕是請上一千個道士和和尚來超度，也渡不清這遍地的鮮血。
這地方還是福地嗎？
這簡直就是個災地啊！
還有那個貌不其揚的容氏福女，今天之後，李縣令哪怕多想一眼她的樣子，都覺得肝膽都在發寒。
裴世子這一腳算是徹底把他自己並裴家，以及這無辜的三千兵將，都踢進了地獄了。
“真，真的會是容，容氏夫婦倆人所為？”
林尚書的聲音也無法不發抖。
早知道是這樣，昨天晚上他們就算冒著得罪裴世子的風險，也該阻止他的人帶兵圍羨園的。
那容氏黑黑瘦瘦，居然能被青龍選中，埋在地下三天都絲毫不受損傷，原以為這傳聞有些誇張，如今看來，根本就是不足以描述那容氏女的千分之一能耐。
她何止是有福，她還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三千人啊，居然就被他們倆夫婦一個晚上就屠幹淨了。
現在還任由屍山血海鋪滿街道，擺明了就是不害怕有人繼續去找麻煩。
他們現在真的要過去嗎？
“尚書大人，老，老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把這裏發生的事情，上報上去，好讓府台大人，乃至掌道令大人和聖上都知道！”
師爺也胡子亂顫地從昏迷中好不容易醒轉過來，一見林尚書和自家老爺都六神無主的樣子，哪還不知道他們倆是慌的，拿不出決斷來了。
“師爺，你醒了，你有主意，快快說來！”
“老爺，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錯的最大的一方就是裴世子爺，老爺您頂多是因為害怕，所以沒敢去羨園門口為容福女夫婦倆解圍，相信容福女夫婦不至於因此而遷怒老爺和尚書大人的。”
“裴世子私自從府城守備營裏調兵，本就是大逆不道，聖上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也一定會有舉措，弄不好大軍已經在前來榮陽城的路上了！”
“現在這三千兵馬折損在了這裏，我們都，都沒親眼看到是，是容福女夫婦下的手，所以這些人會死，那是天譴。是神龍上天後，看到有人對他賜福了的福女不敬之後，給予的懲戒和處罰，絕非人力所能辦到的！”
“既然這樣，也自然並非尚書大人和老爺您的過錯了！”
一聽到師爺口中吐出‘天譴’兩字，李縣令還沒什麽反應，林尚書卻似乎領會出了什麽，頓時眼睛就一亮，當即就道，“你繼續說下去！”
“尚書大人，這--”
“你讓你這師爺說！”
“是，大人！”師爺見林尚書有點聽懂他的意思了，趕忙又道，“眾所周知，士林街住的都是秀才舉人並富紳老爺們，羨園裏更是隻住了福女夫婦以及若幹的下人，闔府人口都超不過五十口人，別說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就算是會一些腿腳功夫的，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守備營兵將的對手。”
“可現在，三千兵馬全軍覆沒，羨園現在的情況不知如何，想來也肯定是無事的，這等詭異場麵，若說還是人力所能為的，怕是聖上都不會相信。”
“老朽前兩天正好聽說了，臨安城的郊外，出現了守護大墨朝的靈蛇碧蛇的蹤影，加上黎安鎮又出現了青龍飛天的奇跡，大人，老爺，咱們完全可以在這上麵下下功夫！”
“青龍雖然是飛天了，可是守護碧蛇卻重現於世了，民間早有說法，蛇長角而化龍，那麽守護碧蛇與飛升的青龍之間，會不會是遠親？”
“亦或者青龍飛天之前，就已經用大神通聯係了守護碧蛇，拜托碧蛇照應福女夫婦，這才使得福女夫婦昨夜遭逢這樣大的禍事，依舊否極泰來，反而是這些想要去傷害福女夫婦的兵將，都遭了死難！兩位大人，覺得如何？”
師爺說完了，就看向林尚書和李縣令兩人。
若是換了平日裏，聽到這樣的一番話，兩人早就大罵：混賬東西，一派胡言了！
可這會兒，他們卻頓時覺得找到了一條自救的路。
本來嘛，三千人死都死了，還死的這麽慘烈，他們自己都不相信僅憑容碧青和蘇輕暖一對夫妻能殺了一個營的兵將，更別說上報到朝廷去有人信了。
這事本來就透著一股詭異和死氣。
既然這樣，幹脆借著青龍，碧蛇，天譴，神靈之類的把目前的難關度過去再說。
反正不管朝廷裏的人相不相信有神靈的存在，可對著老百姓，都稱皇上是天子，既然是天子，那便是君權天授，如今借天來救他們自己的命，如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