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0章 死亡的釋然

  兩個人到了家裡，李栓柱雖然感覺不舒服，可是終究還是出去買了一些菜回來做了晚飯，兒子今天回來，中午沒做什麼好吃的，晚上他去買了一點兒肉，做了紅燒肉。


  這孩子看著可瘦多了，都有點瘦的皮包骨頭了看著讓人心疼，再加上女兒也一直都沒有吃過肉，就算是今天改善生活了。


  做了一個紅燒肉，做了一個炒豆腐，還做了個炒雞蛋，這對於他們家來說，已經是很豐富的飯菜了。


  大白饅頭加上小米稀飯。


  做好了飯菜，他覺得自己的身上還是不舒服，好像是肚子又開始疼。


  一開始他以為是胃疼，但是好像又不是為了位置，反正說不清楚，只能是說肚子疼。


  結果兒子和弟弟就進門了。


  「正好你們回來了，飯也做好了，咱們今天也算是一家團聚了一起吃頓好的。」


  李栓柱招呼兒子和弟弟。


  李拴文拉著李栓柱坐下，「大哥，別忙活了，來，你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李栓柱笑了，「你這小子，難不成還把你大哥當小孩子呀，還拉著我的手看看，看看像什麼樣子。」


  弟弟自從長大以後，很少還和他這麼親近了。


  「大哥，我要和您說的事情，您聽了一定要心平氣和。」


  李栓柱一愣，看了看李響！似乎李響表情有些躲閃。


  難不成是李響不想去劉紅那裡，找了李拴文當說客？


  這孩子啊。


  「你說吧，我不生氣。」


  「大哥，醫生今天檢查出來有肝癌，而且已經擴散。」


  兩個人都緊張的盯著李拴住，怕李栓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李栓柱這一次開始是一呆，接著似乎有些釋然。


  是！

  一種釋然。


  「肝癌啊。」


  「大哥，你一定不要多想，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您就是再難過，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李拴文看著李栓柱的表情，心裡害怕大哥，因為這件事走的窄道。


  「我知道了。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我做了這麼多虧心事。終究還是報應到身上了。」李栓柱笑笑，聽了這個話反而一身輕鬆。


  「爸，您瞎說什麼？什麼報應不報應的，從今天開始，您不要去出攤兒了，在家裡好好的休息，想吃什麼，想去幹什麼就去幹什麼。


  您的攤子我來出，以後您和妹妹我來養活。」


  李響站起來，像一個男子漢一樣拍著胸脯做保證。


  李栓柱看著兒子感到非常欣慰，雖然他太不是個東西，可是兒子沒有長歪。


  這就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好孩子，別說那些胡話了。我這把年紀沒有文化，沒辦法才去擺這個小攤子，你說說你還這麼年輕，干這個像什麼話？你別不愛聽，爸知道你學習很好，如果一直好好的學下去，將來你就是咱老李家，祖墳上可以冒青煙兒的那一個榮耀。


  爸這輩子就這樣了。可是爸不能把你們也害了。」


  李響急了，「您別說了。這個時候了，您還說什麼上學不上學的。我只希望你剩下的時間裡，我和妹妹陪在您身邊，可以讓您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什麼祖墳冒不冒青煙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拴文嘆氣，「小響，你別在這裡賭氣，你爸說的很對，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你說你這個年紀不上學，去做生意，說白了你就是個童工。


  要是讓城管抓住，就是罰你也罰的夠嗆。你這個年紀應該回到學校里好好上學，這個時候，你就別在給你爸添堵了。」


  這個孩子養活李栓柱，那不是開玩笑。


  李栓柱滿意的點點頭，還是自己弟弟理解自己，無論如何，李響不能輟學。


  「你們告訴我，我還有多久的命？」


  誰也躲不過意思，到了這個時候，李栓柱反而沒有那麼多悲傷和不甘心，就是放不下三個孩子。


  「三個月！」


  李拴文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好啊，人家老天爺待我不薄，還給我留了點時間讓我處理後事，起碼讓我可以安心的走。行了，別說其他的了，既然你們兩個都在，咱們今天就吃一頓團圓飯。


  去給爸買一瓶酒去。」李栓柱掏出十塊錢遞給李響。


  自從開始賣煎餅果子之後，他已經基本不喝酒了，主要是為了省錢，家裡除了房租，除了各項開銷，本來剩的就不多。


  他不喝酒，還能給孩子攢一些上學的錢。


  可是今天還是喝一口吧。


  「去給你買酒去！」李拴文把李栓柱手裡的錢推回去，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到了李響手裡。


  這輩子他一直在花哥哥的錢，現在開始該是他掏錢出來給哥哥花的時候了。


  李響扭過頭去，輕輕的抹掉了眼淚，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栓柱看著李響走了，才拉著弟弟說，「這孩子剛才在，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現在孩子走了，我也跟你說兩句知心的話。你哥這輩子算是一個好人，可是也算是一個壞人，對你和桂花，我算是一個好哥哥。


  可是對你嫂子劉紅，我就算是一個爛人，爛到地里都發臭的那種人。


  其他的我也不說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說白了，你哥又算是佔了便宜。


  本來你哥已經想好了，哪怕受苦受累，颳風下雨受罪也好，一定要把兩個孩子都供的上出來學，給他們買房，看著他們好好的過日子，也算是我這輩子幹了一點好事。


  可是很明顯，人家老天爺。見不得你哥受罪。這不把我這一收回去，這孩子們又得留給劉紅，讓你嫂子去受罪了。


  我呀，這輩子算是欠了你嫂子還也還不清。


  要是有來世，讓我當牛作馬，好好的報答你嫂子。現在想起來以前的十幾年，我他媽就是個混蛋。做出來的那些事情簡直都不是人做的。


  我跟你說，你哥這輩子原本也是想做個好人，踏踏實實，腳踏實地的幹活，掙錢，把你們養大，完成父母的心愿。我當初娶你嫂子的時候，真不是看上她的錢了。


  即使她身上有污點，我當時想的是人家不嫌棄，我家裡這麼窮，願意和我好好的把日子過好，把弟弟妹妹養大，這已經是最好的一個女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就鬼迷心竅來到了城市裡，見多了繁華之後，就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城裡人，應該過上好日子，應該有一個漂亮媳婦兒。


  人啊。


  你嫂子遇上我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以前和我結了婚，被我坑的不輕，被我害的很慘，現在都已經離婚了，好不容易一個人能過上輕省日子了，結果我又死了，把三個孩子都扔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