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是你的愛人
這一聲問出，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恰好正如林白初的意願，他快要爆炸的腦袋終於得到了一點緩和的餘地。
林白初見那個原本溫和的男人一下子變了臉，五官如同染上寒霜，那一點勾起笑容的嘴角被夜平。
可是對方這張臉卻讓林白初怕不起來，他在和這群醫生說話的時候，也動了動身體，胳膊腿什麽的都是健全的，隻是身體酸脹，恐怕是躺的有點久了，導致肌肉僵硬。
於是林白初要下床活動活動筋骨，但剛一要下地，旁邊的男人礙事的動了，一隻大手托住了自己的胳膊，對方道：“醫生還沒檢查完，再坐一會。”
林白初心想，自己肯定是傷到了腦子，什東西都記不起來，這人在旁邊守著自己，肯定關係匪淺，於是也就答應了，他很淡漠地回了句：“哦，知道了。”
又是一連串密集繁雜的檢查。
醫生把需要的數據都收齊以後，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林白初坐在病床上，他先是看向了一直像局外人的那個男人，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浩如星辰的眼眸裏有暗淡光，男人幾次試圖開口，卻又屢次冷下臉止住要說出的話。
這使得林白初好奇對方到底想說什麽。
想必這人和自己很親近，自己忘了他，他很生氣，可是這能怪自己嗎？
林白初抬起手插進了發間，鬆了鬆那頭細碎的黑發，他感覺到指間清爽，自己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那個人花了很多心思在照顧自己吧。
“對不起，我都忘了。”林白初覺得還是得自己先打破破僵局，然後他又說：“你叫什麽名字？我又叫什麽？林少？”
檢查期間不斷有人問林少哪哪哪怎麽樣，哪哪哪不舒服，自己十有八九姓林名少。隻是對方坐在旁邊，自帶強大壓人氣場，醫生隻是叫對方先生，林白初還是詢問了一下。
秦略韜貼在林白初身上的視線終於有所收斂，他又朝林白初靠近了些許，可是林白初不由自主地朝後避了避。秦略韜還是停住了想要撫上對方臉頰的手，說：“你是林白初，而我叫秦略韜，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愛人。”
林白初瞳孔收縮，驚訝滑過眼底，他凝眸看向秦略韜，滿是不可置信。
愛人？看來他應該是個同性戀，不過他並不排斥和男人有這樣過於親近的關係，秦略韜說的是真的。
林白初失憶後對秦略韜的看法又有了點改觀，會留在自己身邊等自己清醒，在知道自己忘了他之後，會露出又生氣又悲傷表情的，是愛人也不足為奇。
但林白初又問：“可你為什麽是我哥？情人之間的把戲，還是？”說著，他嘴角一彎，露出了點不懷好意的探詢的意味。
秦略韜還是那副表情，冷漠和溫和詭異的結合著，男人道：“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從小你和我一起長大，我們是親兄弟。後來我們相愛，有不少人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那些人想要強行拆散我們，趁我們到邊境出差的時候那群可惡的人打算偷襲暗殺我，你為了保護我，腦袋受傷，導致現在失去了記憶。”
林白初試圖從腦子裏搜刮一些和對方有關的信息，卻徒勞無功，他像麵臨著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的記憶都被吞噬在了那片黑暗之中，唯有迫人的迷茫環繞著他。
手捂著腦側，林白初一旦嚐試從記憶的黑洞裏撈點什麽，腦仁就像被電流刺激了一遍，疼得他後背冒汗。
正在發冷之際，一隻溫暖的大手貼了上來，對方輕歎一聲之後，柔聲說道：“慢慢來，哥會等你完全想起來。”
那聲音就像是太陽，給予了林白初救贖般的溫暖，忍著腦袋裏痛，林白初稍微抬起了點腦袋，朝秦略韜彎起了一點嘴角：“以前我應該很愛你吧？你這麽溫柔，我還替你擋刀。”
秦略韜也笑了起來，“你很愛很愛我。”
林白初深以為然。
在住院的一個多月裏，林白初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腦袋上的口子也拆了線，結了痂。隻是有一點讓他十分不爽的是，傷口在頭上，他的頭發被全部剃光了。
在鏡子麵前，林白初看了眼他光禿禿的腦袋，在感歎自己五官俊美精致的同時，還在苦惱那一頭的青頭皮。
醫生說再觀察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林白初便靠在秦略韜的臨時辦公桌前用Ipaid購物。
他手長腳長，稍微一靠，那辦公桌就墊到了林白初的屁股下麵，他滑動屏幕挑選鴨舌帽。
秦略韜的心思根本沒在工作上，男人關了辦公軟件，便直起身走到林白初的身邊，看到屏幕上五顏六色的帽子，然後道：“給哥也選一個。”
林白初一側頭，便能看到秦略韜深邃的眼睛，他道：“好啊，你五官深刻，買個帽簷大一點的也可以。”
秦略韜避開林白初的疤，揉了揉那顆光禿禿的腦袋，這一瞬間感覺那個常伴自己的孩子又回來了，他道：“買個情侶的，用網絡上的用語來說，去閃瞎單身狗的眼。”
林白初笑道：“幼稚。”
三天之後，鴨舌帽到了，林白初也出院了。
秦略韜帶著林白初從醫院的專用通道出去，小鄭的車早已等候在車道上，秦略韜冷冽的眼睛環視周圍的情況，像是要解決掉什麽不速之客。
幸好沒有他不想見到的東西，秦略韜在林白初上車之後也坐了進去。
“回主宅。”秦略韜道。
林白初聽到這句話之後，覺得所謂的“主宅”有些陌生，但想著自己失憶了，什麽也記不得了，覺得陌生是正常的，便沒有深思。
車子在高速路上疾行，林白初按下車窗打算透透氣，手搭在車門上的時候，突然被秦略韜阻止了。
“哥？”林白初回頭看他。
秦略韜笑了笑，道：“外麵風大，開天窗。”
前麵的人眼疾手快打開車頂上的窗戶，風透了進來，車裏一下子沒有那麽燥悶了。
對於秦略韜極為警覺的動作，林白初問：“哥，你是做什麽的？”
“軍火商，”秦略韜語氣愧疚，“所以才會讓你遭受到那麽大的痛苦。”
林白初見他臉上隱隱有難過的神色，隨後道：“我受傷和你沒有關係，要怪隻能怪那群不懷好意的人。但是為什麽我和你在一起別人要來拆散我們？我為什麽從小會在秦家長大？”
秦略韜道：“為了利益，那群人什麽都做得出來。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愛人，就用你來威脅我，甚至除掉我。”
林白初的臉頓時也變得陰翳。
秦略韜又道：“你的父親叫林海，是我父親的愛人。隻是林先生英年早逝，在你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所以我把你留在了身邊。”
林白初對秦略韜都沒什麽印象，更別提林海，想著來日方長，於是道：“原來是這樣。”
秦略韜將手搭在林白初的肩膀上，帶過他，將林白初擁在懷間，“哥不會再讓你離開了，寶貝，哥愛你。”
林白初也回抱住了秦略韜，“我也愛你。”
到了秦家，一入門便能看到大量的傭人在打掃庭院，這座半山別墅像是有一陣子沒人住了，四處積滿了灰。
林白初見這裏一股濃鬱的古風味，想來以他哥為首的秦家人肯定骨子裏有股古人的頑固迂腐味，這樣的人能接受同性戀，那可真不容易。
足下踩著一塊塊光滑的石板，林白初路過庭院，這裏有種讓他不想再接近的錯覺，於是林白初快步上前，先一步進了秦家的客廳。
客廳是中空的，一直通到頂層，在正中央的位置，一副油畫不倫不類地掛在上麵，那個男人長得和林白初有些像，但年紀應該比自己略長，臉上帶有一股化解不開的鬱色。
走近一看落款，角落邊上用英文寫著：Lin Hai。
“這就是你的父親林海。”秦略韜道。
林白初覺得畫上的人無論是五官模樣，還是動作神情，都極為活靈活現，十分逼真，如果不是畫師常年對人物細致入微的觀察，是不可能畫出這幅畫的。
林白初道：“是你父親畫的嗎？”
秦略韜道：“對，我也不知道父親竟然會畫了一幅林海的畫像。這畫不但裱了起來，從畫像的尺寸來看，還特意吻合了這堵牆的大小，父親應該是早有打算把畫放到了這裏，隻是來不及放了。”
林白初笑著說：“現在已經掛起來了，父親會知道秦先生的心意的。”
秦略韜道：“等我們結婚了，哥也給你畫一幅掛到這裏。”
林白初一驚，“結婚？兩個男的？”
秦略韜轉過身，看向林白初，“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哥的求婚？”
林白初壓根不記得有這件事，有些尷尬，隨後他道：“不會吧？那戒指呢？”
秦略韜卻停頓了一下，林白初有些起疑，然而男人很快沉下臉，那表情似乎是陷入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然後秦略韜語氣裏充滿恨意：“戒指被人偷走了，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拆散我們——”
林白初想，他哥真的是恨透了要拆散他們的人，他立刻上前抱住了秦略韜，安撫道：“戒指而已，大不了再買，難道沒有戒指我們還不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