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再遇故人
第二日，當要走的時候，五山鎮裏又出現了幾輛越野車。
看那幾個車牌號，林白初致死都不會忘記，那是秦家的車。
兩撥人剛好對上。
林白初就靠在車頭，他還是戴著墨鏡，看見謝冕從車裏走了出來，緊隨他身後的還有陶厲。
“林少。”謝冕對他依舊恭敬，“老板讓我們來接聞小先生，還請林少行個方便。”
“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嗎？”林白初視線落到謝冕身上，竟覺得有些意思，他們是真心來找聞居然嗎？明明有十幾年的時間可以捷足先登，他們卻根本沒有來管過聞居然的死活。
“老板的意思我不敢猜測，不過老板不會傷害到聞小先生，請林少放心。”謝冕就站在鎮子門口的土疙瘩下麵，車裏的人也全都出來了，清一色黑西裝黑墨鏡，極為古板嚴肅。
林白初在那群人裏麵看到了陶厲，陶厲也仰視著他。
林白初朝聞居然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一隻手搭在了聞居然的肩上，他稍微湊近了點，眼尾的餘光拂過下麵的人，笑容溫和，帶著征求的語調問：“居然，他們的老板也算是你爸爸的故交，現在要帶你回去，你願意跟他們走嗎？”
“我跟他們走……那姥姥呢？”聞居然問。
“張芳老人自然也會一起，我們會為兩位提供最好的教育和治療，請聞小先生相信我們。”謝冕說。
聞居然看著林白初，他漆黑的眸子裏寫滿了疑問，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一兩天裏突然會有兩撥人來接他。
林白初輕輕摸了摸小孩的臉，聞居然已經有12歲了，本來現代都市的小孩在這個年紀已經有了某些“性”的觀念，可聞居然絲毫不懂這些，他抓住了林白初的手，愣愣地說：“涼涼的。”
“要跟他們走嗎？如果你跟他們去了，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林白初看起來非常尊重聞居然的意見。
聞居然搖了搖頭，“我要和林哥哥走。”
聽完，林白初對謝冕道：“抱歉了，我不能讓他跟你們。”
謝冕原本保持著得體微笑的臉僵住。
林白初揉了揉聞居然的腦袋：“那我們走吧。”
陶厲這個時候卻站了出來，“林少，聞居然隻是一個孩子，您要像……他曾經那樣對您，再去對待這個孩子嗎？”
林白初自回來之後，第一次見到陶厲。陶厲發茬子原來很短，不知道是許久未見的緣故，他覺得陶厲的頭發稍微長了一點，本就淩厲的五官和神情卻柔和了許多，也說出了以前他從未聽過的話。
林白初淺淡的笑了笑，他問：“他是怎麽對我的？”
下麵的兩個人瞬間說不出來，但林白初卻說：“不要拿我和他比。”
說完，林白初對一幹看戲人等道：“走吧。回去。”
“我是不是說的很準？有另一撥人來，” 柳子蘭蹭到林白初麵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嘿，咱們約好了的，是不是要把我安全送到清平縣啊？”
林白初抬起手腕，眼尖的人一下子就認出了他表的來頭不小，柳子蘭一雙眼珠子都黏在上麵了，林白初道：“還有件事要麻煩柳先生。”
柳子蘭點頭如搗蒜，呼哧著舌頭：“好啊您說啊林先生。”
“我在花軻市西郊有一塊地，那裏曾經被抗戰時期征為醫院，也發生過謀財害命的事件。我希望柳先生能到那裏去做一場法事，超度亡魂。”
“做法事？沒問題，那是我的專長！請林先生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為你辦的妥妥的！”柳子蘭繼續說：“我可是茅山第七十二代傳人！”
“這……林先生，我認識國際上一些比較出名大師，可以請他們來看看。”荀洺輕聲說。
“事情沒有那麽複雜，先讓柳先生去看看，等正式開工時再說吧。”
“好的林先生。”
回了市區，林白初讓江民處理其他人的事，而他則要回公司，臨走前聞居然焦慮地看著林白初，似乎不想離開他。
林白初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等你們安定下來了，我再來找你，好嗎？”
聞居然抿了抿嘴。
“到時候還有個小弟弟過來陪你。”
聞居然似乎從小到大就沒什麽朋友，於是他說：“你什麽時候能過來看我？”
“後天。”
聞居然還有點不舍的模樣，林白初親了一口他的臉頰，“好了，我要走了。”
說完，林白初便回了公司。
離開了公司一整天，大量的工作排山倒海的湧過來，林白初沒有補眠便開始處理手頭的事，其中一份請示倒是讓他格外注意了一下。
秦氏旗下的一家地產公司想要和他們合作，共同開發西郊的那塊土地，秦氏初擬方案占股37%，其他的包括經營建成的學校全部由林氏代理。
秦家的消息真是太靈通了，他不過在媒體麵前透露過，西郊的新項目可能和公益事業有關，秦家便連他要做什麽都知道了。
林白初壓下了那份文件，擬辦意見上寫了幾個字：待商議。
有人願意出錢，又拿小部分的分紅，林白初不會拒絕，但是他清楚秦家黑白均沾，學校不是洗錢好的去處，他不確定秦家到底要幹什麽。
或許那個人隻是想來找找存在感。
他的存在感已經夠強了，林白初笑著搖搖頭，雖然嘴角是彎著的，但那悵然的情愫卻根本掩飾不了。
這時，他便不由地想起了沈掣，好像很久沒有見他了，林白初喃喃地說：“有點想了，去接他下班。”
今天，林白初又提前下班了，惹來一眾愛將的調笑，“林先生，又是去找那位大美人啊？”
林白初不答反問：“對了，你們知道哪裏的花店不錯，推薦一下。”
精於此道的女人們紛紛推薦了好幾家花店，說這家花的包裝精美，那家店的花束特別，基本上不用香水提香等等。
林白初差點討饒，趕緊進了電梯，他手上全是各種花店的打折卡會員卡，夠他買一堆花給每個姑娘送一大束了。
開著他的愛車，市局公務員五點半下班，林白初便提前了十分鍾到了警局門口，他對著後視鏡撩了撩瀟灑帥氣的頭發，咧嘴一笑，確認自己的五官仍舊十分完美後，打開車門，卻被一個戴著紅袖章的人攔住了。
“先生你好，這裏不準長期停車，隻能臨時停，請您立刻開走。”青年說。
林白初打量了他一眼，穿著和沈掣一模一樣的服裝，隻是人更年輕，左胸口上有個類似胸牌的東西，上麵有一串編號。
雖然這個情節有點老套，但林白初也沒有辦法，他想著在沈掣替他搞到臨時停車證之前，隻能拿出一個皮夾，笑著問：“一個小時多少錢？”
青年：“……”您電視劇看的真多，這樣車可是要被拖走的你知道嗎？
“你要錢？要拖車？”
小青年尷尬了一下，“啊，您猜中了。”
哪想到林白初到副駕座把花拿了出來，說，“隨便了，去拖吧。”
男人哪有不愛車的，林白初這段時間忙，剛才國外回來，這車放在國內已經過時了，還是克萊德曾經用過的，林白初還在想著怎麽處理，有人代勞他也不介意。
小青年急忙說：“不是……這……”
林白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溫柔極具蠱惑性：“我是貴單位工作人員的家屬，接了他我就走。”
說完，林白初拿了現金出來，然後把花束藏在身後，側身靠在車身上，對小青年說：“你別站在這裏挺難看的，有什麽事來找我，放心去吧。”
小青年：……，麻蛋居然嫌我難看。
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五點半，沈掣還沒有出來的趨勢。
林白初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剛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過去，一輛黑色悍馬轎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車旁邊，一看那車牌號，林白初眉間一抽，本來笑意盈盈的臉瞬間變得陰鬱。
秦略韜多年未變的，穿著那身深黑色的西裝，藏藍色的襯衫和黑色暗紋領帶，與四年前相比，麵容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隻是那雙眼睛，林白初看不到任何一點冷漠，或者溫和的元素，秦略韜眸子裏透著暗暗的黑火，陰冷陰冷的燒著。
林白初原本以為多年後的相見，他起碼能給他一個刻意的嘲諷或者虛偽的微笑，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他笑都笑不出來，沉靜如水的看向對方，波瀾不驚的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遠遠地看著秦略韜。
“你回來了。”秦略韜低沉的說。
熟悉的聲音一入耳，林白初瞬間醞釀好了情緒，他一邊的嘴角勾起，然後笑再緩緩傳染到了另一邊，刻意做出來的表情就像真的一樣，他說，“秦先生好久不見。”
秦略韜冷笑一聲，他說：“你的情人這次幹的真是漂亮，不過，栽贓嫁禍也要有個限度，林白初以前我教你的東西都忘了？”
林白初暫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估計十有八九和西郊發現的三具屍骨有關，他隻是無奈的說：“我並不清楚你在說什麽，秦先生。”
“把你的私人電話給我。”秦略韜朝著林白初的方向走了過去，氣勢駭人。
林白初從他的花束裏取出一朵，遞給了秦略韜，“不方便。這朵花送給你，祝你好運，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