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鬼迷眼
九爺點了點頭，神情突然略顯悲傷，語氣中也透著悔意。他說道：「都怪我當年好奇，去問劉阿婆那件事，才讓她說了不該說的事情，結果……」
看著九爺傷感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九爺一定是覺得劉阿婆精神失常和自己有關，一份愧疚背了二十年，自己的良心肯定常常不安。
九爺緩了一會兒后說道：「當年你媽媽在村口怪人搭的草棚里生你，我正好路過……要不然我也不會有那個好奇……」
我渾身一個激靈，奶奶在故事裡說我媽媽是在林家村一個相熟的人家裡把我生下來的，九爺卻說是在那怪人的草棚里？九爺如果不想說完全可以說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完全沒有道理故意騙我。
有財叔也是一愣，他問道：「九爺，您真的是親眼看見阿蘭在草棚里生的小羽？」
九爺又有些不高興了，他似乎不喜歡別人質疑他。他說道：「當年江神婆一大早找劉阿婆她們去幫忙接生的時候，劉阿婆她們的鄰居都聽到了動靜，知道這事的人不止我一個人，再說了我騙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見九爺又來了脾氣，我插話問道：九爺，既然您說您正好路過，那一定看到了當時草棚里發生的事情吧？
如果九爺當時真的看到了媽媽生我時發生的事情，那這趟林家村之行算是沒白來，我有預感，只要弄清楚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能知道那個陰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九爺開始一邊吸著旱煙一邊講述當時的情景……
那是道士死後的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九爺像往常一樣早早的就起來了，對於前幾天發生的事他還心有餘悸。而且他一直覺得村口那個怪人是個不吉利的人，現在到了怪人答應林二爺離開的時間，九爺便去村口，想去看看那個怪人有沒有走。
才剛出村口就迎面吹來一陣寒風，吹得他渾身直打顫。走了沒幾步，九爺聽到村口的草棚里傳來女人的慘叫聲。九爺聽的心裡一哆嗦，那怪人孤單單一個人，家裡怎麼會有女人的叫聲？當時九爺腦子裡立馬冒出了一個想法，吸人精氣的髒東西沒有死，這會正在草棚里吸女人的精氣。
乘著天還沒有大亮，九爺偷偷的繞到草棚的後面，一股奇怪的香味從窗戶縫裡飄了出來，九爺在報紙糊著的窗戶上戳了個眼往裡瞧。
屋子裡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聽見一個女人的叫聲和另外幾個女人緊張說話的聲音，像是在生孩子。一個光棍漢的家裡突然冒出這麼多女人，而且那幾個女人說話的聲音九爺都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出是誰，這讓九爺不禁好奇了起來，便在窗沿邊上又戳了一個洞，這一次看得清清楚楚。
屋裡的桌上點著三根蠟燭，昏黃的燭光不斷的跳躍，像是被風吹的。
果然和九爺猜的一樣，屋子裡一個女人正在生孩子，在一旁接生的人正是我媽媽和奶奶，只是那生孩子的女人九爺從來沒有見過，不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女人。
聽到這裡有財叔突然插話道：「您等一下，九爺，您不是說看到阿蘭在草棚里生小羽嗎？怎麼變成了一個陌生女人？」
對於這一點我倒是不好奇，奶奶說過她和媽媽是去給神秘男人的妻子接生的，九爺看到的那個陌生女人應該就是神秘男人的妻子，只不過九爺和奶奶講述的時間對不上，一個說的是深夜，一個說的是早上。
只是九爺講的上一個故事裡怪人一直是一個人，從沒有人看見草棚里住過一個女人。奶奶故事裡的神秘男人和九爺故事裡的怪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以時間來推斷的話，一定是一個人，不可能存在怪人剛走神秘男人就住進了怪人搭的草棚里這種情況。
九爺敲了敲煙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認真聽我說完！」
我和有財叔只好把疑惑咽了回去，繼續聽九爺講。
看清楚情況后，九爺也就沒有興趣了，正準備走人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目光回移鎖定在了牆上。
「一、二、三、四、五。」
九爺渾身一顫，在正對窗戶的牆上居然有五個影子，屋子裡面明明只有三個人，牆上怎麼會出現五個影子？那五個影子是真真切切的五個人影。一個影子突然動了，從床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最後落在了牆上的一幅畫像上，九爺的視線隨之移動。
牆上掛的是一幅人物畫像，就在九爺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畫像的人眼睛突然轉動了一下，看向了九爺。與那眼睛對視的一瞬，九爺嚇的叫出了聲，那眼神中的兇惡之色，讓九爺心底都在發顫。
「什麼人？」
屋前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那個怪人的聲音，九爺嚇的驚慌失措，腳下一滑摔進了草棚旁邊的一條幹了的水溝里，腦袋磕在一塊石頭上，立馬就暈了過去。
九爺講到這裡才停下來抽了一口旱煙，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一些。我正等著他繼續講後面的事情，可九爺遲遲沒有開口繼續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抽煙，好像故事已經講完了一樣。
我問道：九爺，你就看到了這些？
九爺放下煙筒說道：「對，我就看到了這些，那天我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回到村裡就聽說阿蘭早上難產死了，那麼好的一個人就那麼死了……」
雖然媽媽死這個事實我早就接受了，但聽到別人這麼說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會難過。九爺說劉阿婆是因為告訴了他一些不該說的事情，才會精神失常的，那九爺一定從劉阿婆那裡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我問九爺劉阿婆告訴了他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九爺臉上陰晴不定，可以看出他的情緒在不斷的波動，好一會兒他才說道……
我奶奶把媽媽匆匆忙忙下葬，九爺就覺得奇怪；後來王婆和劉接生婆又突然在小河裡淹死，他就更覺得這裡面不正常了。一打聽之下九爺才知道我媽媽是在怪人的草棚里生孩子的，柳接生婆和劉阿婆都到草棚里給我媽媽接生。
九爺擔心這是怪人又要給村裡帶來禍害了，便去問劉阿婆接生時發生的事情。因為劉接生婆的離奇死亡，劉阿婆心裡很害怕，情緒很不穩定。九爺迫切的想知道其中的緣由，便將自己在草棚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劉阿婆，並以這件事關係到全村的安危為借口勸說劉阿婆告訴他當時的情況。
劉阿婆最後還是沒能架住九爺的勸說，將當時的情況告訴了九爺。
我奶奶是天還亮就把劉阿婆和柳接生婆請到了草棚里去幫忙接生。
聽到這裡我打斷了九爺的講述，問道：「九爺，您沒說錯吧？劉阿婆天還沒亮就去給我媽媽接生了，那在草棚里生孩子的人應該是我媽媽啊，可您看到的怎麼會是一個陌生女人在生孩子？」
九爺說道：「我年紀雖然是大了，很多事會忘記，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記錯，按劉阿婆跟我說的時間，當時我應該看到的是阿蘭在生孩子，所以我有點懷疑當時我看到的不是真的……」
一直沒有插話的有財叔這時開口說道：「您是覺得當時您被鬼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