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蘇醒
向暖最後並沒有真的痛哭流涕一場,只是嗓子有點哽咽,滲了一點眼淚,因為有牧野在一旁陪著。這個男人的懷抱寬厚溫暖,只要靠著它,她就覺得很安心。
他們回到家裡,果果已經睡著了。聽張媽說她睡前鬧著要爸爸媽媽,還哭了一場,哭累了才睡著的。
向暖去房間里看過了,小傢伙的眼睛果然還有點淚痕,睫毛還是濕的。她一顆心頓時就軟了,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又摸,這才意猶未盡地回了卧室。
房間里,牧野只穿了一條內-褲在走動,見她進來就將人撈過來親了一口。「今天你也累了,早點洗澡睡覺吧。」
向暖抱了抱他的腰,然後才走進浴室去洗澡。站在水流下,混沌的腦子似乎被沖刷得清醒了一點,但好像還是一團混沌。
她一踏出浴室,牧野就接了她手裡的毛巾幫她擦頭髮,然後拿來吹風筒仔細地幫她把頭髮給吹乾。
「好了,睡吧。」
「那你呢?你還要出去嗎?」
牧野笑了笑,將吹風機放回原處,折回來彎腰將她抱起丟進床鋪里。「溫香軟玉在懷,出去幹什麼?」
「你可別亂來!」向暖慌忙伸手去阻擋,卻還是被他壓在了床鋪里,從頭到尾啃了一通。她以為逃不過的時候,他卻又停了手。
「好了,不鬧你了,快睡吧。給你五分鐘,五分鐘后你要是還醒著,我就要干點什麼了。」
向暖立馬拉起被子,將腦袋一起裹進去。「我馬上睡!」
五分鐘睡著這種事情,向暖不是沒幹過,但今天顯然是辦不到了。她心裡揣了事情,輾轉反側是必然的結果。
「啊——」向暖抓狂地將被子掀開,在牧野懷裡胡亂地蹭了蹭,腦袋拚命往他胸口鑽。「牧長官,我真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吧?」
「講故事就算了。要聊聊嗎?」
「不知道聊什麼,我心裡亂糟糟的。我對她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要說有,那也是恨。可是突然聽說她死了,知道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個人了,我心裡還是很難受,不是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牧野吻了吻她的額頭,手在她背上輕柔地上下撫摸,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理解。沒事,很快就好了。」
不過是一個從來沒有交集的人,既然都死了,自然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只是她死前掀起的風浪,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平息。
「嗯。」
雖然一夜沒睡好,但向暖第二天還是早早地就起來了,吃了早餐就帶著張媽熬的大補餐去了醫院。
羅筱柔的高燒昨夜徹底退了,但被這一場高燒給折騰得夠嗆,人這會兒還在昏睡不醒當中。不過聽牧高峰說,她昨天夜裡有醒過來,喝了點粥才又睡著了。
「爸,要不你回家去歇著吧,我們來照顧媽。」
牧高峰年紀不小了,但是因為常年在部隊生活,退休了也沒落下基本的訓練,身體比普通人要硬朗得多。但他都熬了兩天一夜了,再熬下去恐怕也吃不消。床上躺著一個已經夠人仰馬翻了,要是再加一個,那可怎麼好?
「行。那我回去躺一會兒,有事給我打電話。」
「爸,有牧野在呢,有事他也能解決。何況媽的燒已經退了,體溫也穩定了,不會有事的。」
牧高峰點點頭,伸手輕輕撥了一下羅筱柔額角的頭髮,又溫柔地凝視了一會兒,這才離開醫院。
向暖將他的動作和表情看在眼裡,突然心生羨慕。兩個人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卻還是這樣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如果自己跟牧野也能這麼過一輩子,那就好了。
嗯,一定可以的!
九點多鐘的時候,羅筱柔終於悠悠轉醒,雖然精神還有些不濟,但看起來可比昨晚好太多了。
向暖特別怕羅筱柔醒來一看到自己就大發雷霆,然後被氣得又昏厥過去,所以注意到羅筱柔有要醒的跡象,她就下意識地想先離開病房。
牧野的五指山往她手臂上一鉗,就把她固定在那。
羅筱柔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明顯處在茫然狀態,連視線都沒有焦點。聽到牧野的聲音,她才緩緩地轉動頭部,視線逐漸聚攏到一起,定格在兒子的臉上。
「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
羅筱柔沒接話,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然後視線往下,鎖住了向暖的臉,又沉默地看了好一陣。
向暖僵著身子膽戰心驚地站在那,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羅筱柔的目光很複雜,甚至有種透過她看另一個人的感覺。難道,她是在透過自己看葉文玲嗎?
其實,向暖心裡一直很疑惑,羅筱柔那麼痛恨葉文玲,葉文玲死了,她不是應該歡天喜地嗎,為什麼會昏倒發高燒?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葉文玲是她很重要的人,以至於她傷心如斯呢。
「媽……。」向暖忐忑不安地喊了一聲,聲音細若蚊吶,也不知道羅筱柔聽見了沒有。
牧野端來溫開水,將羅筱柔的上半身扶起來,喂她喝了幾口水。「爸守了你一整夜,剛剛回去休息了,晚點就會過來。」
羅筱柔點點頭,不知道是喉嚨不舒服還是不想說話,總之從醒來起就沒開過口。
向暖從保溫桶里盛出半碗粥,小心地端過來。「媽,你已經兩天一夜沒怎麼吃東西了,先喝點粥吧。」
見羅筱柔點頭,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牧野親自給羅筱柔餵食,直到喝下大半碗粥。
吃完了,羅筱柔臉上竟然有了幾分血色,讓人看著放心了不少。
「你去把碗洗了,我跟向暖說幾句話。」
向暖的心臟重重一跳,接著心跳就找不到慣有的節奏了。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道:「你快去吧,我陪媽聊聊天。」
等牧野出了病房,去了公共衛生間,羅筱柔的視線才緩緩地移動到向暖的臉上。
向暖像木頭一樣杵在那,不知所措地任由她打量,氣氛沉默的時間越長,心裡就越加忐忑不安。她想開口,但嘴唇動了幾次,也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