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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愛與恨

  在宣傳片製作期間,藺子衿的回歸無疑又為這本就駁雜的局麵添增了些許變數,至少,婉玗在見著藺子衿與她搭檔時,神色可並不十分好看,何況那廝總還以拍攝的由頭找她攀談,不單是上下班時候,就連晚上回家也總想盡法子與她做些交涉。


  而那廝的妹妹子涵也趁機打起討論的旗號,竟平白放任那人入她家門,盡管她也不時叫上周翰打掩護,可那小子也不曉得被子涵灌了什迷魂湯,每每在關鍵時候拖她後腿,至於歆瑤那死丫頭,自打在某人的撮合下與子軒見了一回,總也把胳膊肘往外拐,儼然個個都是沒良心的牆頭草、白眼狼!


  她那時氣憤不過,心中也還顧忌表姐的情緒,於是乎就下了個“禁足”的決定,不單三令五申誡告子涵與歆瑤,也還兀自擱自家的門牆上貼了一麵標語,其上寫了幾枚大字——男人禁止入內!

  雖則這法子是過於犀利另類了些,可也卓見成效,至少,打那日起藺子衿也消停了很多,也不會在她休息時間上門討她厭煩,如此也就足夠了。


  不過,唯獨使她不悅的就是,不知哪個討厭鬼竟貓著黑天在那禁令上貼了個紅色標識,而那玩意多半是在WC的門楣上用以區分男女的物什!


  為此,子涵與歆瑤二位也時時於她跟前抱怨,“你看我們這小命苦的,買不起房就隻得天天擱衛生間臥榻,還有天理嗎!?”


  而她也會跟著調侃幾聲,“在魔都這片地界,不睡大馬路,你就偷著樂吧!”


  每每那時候,那二位就醬紫著臉,頭搖得似撥浪鼓一樣,“我們抗議,抗議!”


  她曉得二人早便已被某人收買,心中惱恨的緊,“抗議無效,都給我洗洗睡了!我今日告訴你們兩個死丫頭,誰要是膽敢撕了那條幅,膽敢放某人進來,我就打斷她的腿!”


  論說,某人的手段可委實高明,先是以討好的法子將自家妹子子涵安插在她身邊,緊接著又以犧牲堂弟色相的方法來拉攏她的表妹兼閨蜜,簡直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混蛋非但霸道無賴,還全無下限,而她一個弱女子又該怎樣抵抗他那所謂的陰招和心機,她忽的感覺自個就全沒了人身自由,就連夜間休眠也全在那人的監視下,可恨可氣,也同樣很是無可奈何!

  何況沒過幾日,連她唯獨可以放鬆幾分的陽台也被某人霸占了,因為是連牆,每每在她希圖借由遠眺而消脫煩累的時候,那廝也裝模作樣地從自個屋裏出來,捏一杯紅酒,一派感慨人生的死樣,儼然是不給絲毫喘息之機。


  她起初是十足抵觸的,並言明不準侵犯她的隱私,可那人竟會一派正經地說些假話,說什麽,“我自家的陽台啦”、“欣賞造物者之藏也啦”以及“舉杯邀明月啦”雲雲,她那時很是氣憤,就誡告他,“不準吸我家陽台的空氣!而且,再鬼鬼祟祟往這邊偷瞄,我就把我家陽台封起來!”


  那類耍賴的說法即便是她即刻跑回屋子也深究丟人的緊,就似乎往常時候,她與他曾在小學期間做過一回同桌,而那個年代的孩子都很流行耍賴皮,在某次二人間起了紛爭,她就憤憤地翻開舊賬,向他討要自個的橡皮,而他則是一副無賴做派,向她追討昨日吃他的那半包辣條,還有經常送她的棒棒糖和貼畫。


  孩童時代是沒有幾分情感的概念的,隻曉得樂不樂意與他玩耍亦或是他對不對自己好,而後者的體現更多的是情不情願將自己的零食拿出分享,盡管那時候他家是置辦工廠也還在校門前開了間大超市,可她也並不吃他白食,不但常常把自己的作業借給他抄襲,也時而從家裏帶些果品分他一半。


  何況她爸媽都是教師,家中藏書多,他小時候看的課外書多半是從她手裏騙取的!


  愈發思索往事,伊語淇愈發覺著自小就在這人手裏吃了大虧,而且這人無賴的脾性也並非一朝一夕的事件,而是自小就養成的壞習性!

  而他對待自己的那類下流無底線的法子,也似乎正是她生生慣養出來的,以後可不能再由了他的性子!


  她原是做好了盤算,若是那廝再以什路數設法接近自個,她就以最為惡毒的言語讓其適可而止,而至於陽台,這些時日也自然不願再去的。


  可盡管她不出去,那人也似乎很有伎倆逼她一見,有幾次那人竟徑直翻過了牆被她抓了正著,她那時自然是叫出了子涵與歆瑤,讓她們見清這人真麵目,哪曾想那人總也能從牆角翻出些他家的玩意,美其名曰:過來撿東西!


  然後,在兩個丫頭歡送的目光中翻過牆頭,回過自家陽台!


  她沒了法子,隻能找到裝修公司修些柵欄,可問題在於某人找到了物業進行幹涉,因為那陽台分割的立牆是屬於公共財產,而他作為業主是不許在牆上亂作手腳,因此那打算也隻得作罷!

  其實,她還有過搬出去、離開這個是非地的念想,可是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住所,何況白日拍攝期間也還需要與某人搭檔,他每每的花言巧語雖則並不能讓她回心轉意,倒也使她心中美滋滋,消歇了許多怨怒,也隻此一來二往,漸漸也就適應了與他擱陽台談些工作事宜。


  盡管多數情境下二人也都是不歡而散,可他總也能莫名弄出些討她歡喜的事情來,就比如時時弄出些她感覺新鮮的事物,亦或是變些魔術、講些爆笑的段子,當然更多時候也會念些他新作的詩歌於她聽聽,這些小舉動即便都是些哄騙女孩子的小伎倆,可也委實能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不曉得是打何時起,她竟也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存在,也能於心中給他預留一方沃土,照子涵那鬼靈精的說法,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天長日久心相惜”,他先築高台又十足虔誠,自然也最先獲取了月神的無比關照。


  她仍還記得生日當天,雖則她將他與周翰同時拒之門外,可當晚也陪著他在陽台飲了些酒水,他那時候點了盞白色的蠟燭,開了瓶八二年的拉菲,兩人就各拿高腳杯,依偎欄杆,隔空而望,暢然人生,是一邊欣賞夜空,一邊品嚐清風美酒的唯美情調,盡管並不太多言辭,那心情也隨由味蕾的綻開款款在月光中徜徉,就似乎隻幾息片刻工夫,已然原諒了他這些年所做的混蛋事!

  女人就是如此,恨一個人既簡單也複雜,原諒一個人既艱難也容易,也許,有時就隻因一個動作,也許,有時就隻因一句不很起眼的問候,就足以海闊天空、往事已矣了!


  她原諒他了吧?無數個夜日,她不盡一次地征詢過自己,盡管答案也還並不十分明確,可恨他之心也實難提及,那時的心境就似乎她一向認定的愛情箴言那樣不可理喻:愛他,是恨他的開始,而恨他,也注定了再難以離開他!


  愛與恨原就是界線不很明確的集合體,也許愛就是恨,也許恨也等同著愛,如果愛隻有愛少卻了恨,而如果恨隻有恨而缺乏了愛,都是很難再往下進行的矛盾糾葛,因為二者離開了誰都將陰陽失調,變得乏味而虛無縹緲!

  其實,在她看來,千古以來所謂的愛情就是在男女博弈中獲取愛與恨的平衡,愛多些自然是甜膩的,而恨多些也自然是痛苦無常,而隻有愛恨參半,五五之數方才可以獲取極大的滿足與慰藉,直至有一日,當所有的恨勝卻了僅存的愛,這個既得的平衡便就是要破碎的。


  而那類情景裏,曾經熱戀的男女若是隻作陌生人倒還好些,而若因恨結仇則大可不必,因為,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連綿無絕期,這話是極有道理的。


  興許是這些時日內在情緒出了幾多變動,她與藺子衿的羈絆也愈發緊密了許多,而這潛移默化的變數也實實影響著他們拍攝中的狀態,那對假意的情侶也似乎跳脫了戲劇而到往了現實,以火熱的情調來接受新一輪推與拉的磨礪。


  記得在拍攝兩人熱戀的故事中,有這麽一幕情景,她攬著他斜倚書櫥的拐角,秋光夕照,四目相視,含情脈脈,溫豔迷離,那時亦幻亦真的氛圍竟還使得她心頭的小鹿攛掇不已,就似乎也隻刹那間就穿梭時空,回到了學生時代圖書館的那一角,那時,她依偎在他肩頭,曬曬陽光,翻翻書本,日子可別樣清閑靜好。


  那個時候他會時不時捉弄她一下,也會在她不留神的間檔沒來由地喚上一聲,而待她昂頭做些回應時,他竟迎著她揚起的腦袋就徑直吻下去,一口就含住了她溫熱的唇,然後,再混雜一分清風、三縷日光的熱度,把那幾分欣悅與興奮的情緒緩緩融化在唇齒之間。


  當然,每每在顧念四下灼灼的目光時,她總也以繡花拳頭做些抗爭,而他總也以蠻橫且溫柔的圈錮使她無力反擊,直至,陽光閣樓裏的人紛紛離開時,他才用無賴而又下流的口吻做些無謂的交代,“他們是嫉妒咱們的郎才女貌……尤其是那幾個男的。”


  而每每麵對他那番無禮的嬉鬧,她總也是又可氣又歡喜……

  那時的他確是很小氣,小氣到不肯讓旁的男生打量她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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