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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6章 請吃飯

  司玉藻約了杜溪上,心中也不是很確定。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杜溪上花枝招展的來了,身上還有很清淡的香味,好像是用了女人的香水,司玉藻才放心。


  「我想多了。」司玉藻道,「他好像並不起疑。」


  他是開車來的。


  司玉藻為了讓他放心,主動坐了他的汽車,並且讓自己的副官宋游開車跟著。


  杜溪上回頭看了眼:「怕我?」


  他才短短休學半年,身上的學生氣褪得一乾二淨,有點油滑。


  「油滑」這種氣質,可以是不羈,也可以是猥瑣,很難把握。


  坐在汽車裡,封閉的空間,讓司玉藻聞到了更多的香水味,她幾乎要窒息了。


  她儘可能不大口呼吸,聲音就顯得格外溫柔:「我有司機跟著,幹嘛不用?」


  「為何?」


  「擺闊呀。」司大小姐理直氣壯的說。


  杜溪上:「.……」


  她如此紈絝又坦率的態度,反而讓杜溪上安心了。


  他覺得司玉藻很快就要像他一樣退學了,故而他們可以計劃下未來。


  「如果去留學,你偏向哪個學校?」杜溪上直接問她。


  司玉藻道:「我還沒畢業呢,為什麼要去留學?」


  「假如。」杜溪上說,「就是做個假設。」


  司玉藻認真想了片刻。


  她足足想了五分鐘:「如果不念這所醫科學堂的話,我還是回南洋。我家就在新加坡,每天放學能回家吃飯,其實挺好的。」


  杜溪上有點失望:「英國的教育應該更好。」


  「教育再好,也有差生;教育再差,也有優等生。我當初選擇上海,是想靠近我父母生活過的地方,我是很戀家的。」司玉藻道,「是假設而已。對了,前面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該拐彎的時候我告訴你。」


  杜溪上的心思不再開車上。


  他把車子拐了彎,繼續問司玉藻:「女孩子總要結婚的,太戀娘家不太好。你去過英國嗎?」


  「去過,我阿爸有飛機,我們去哪裡都很方便。再說,新加坡就是英國人的,我還跟總督的女兒關係很好。」司玉藻道。


  杜溪上一路上,都在套話,想聽司玉藻的種種。


  司玉藻似乎對他毫不設防,把自己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了他,然後時不時指揮他左拐右拐。


  杜溪上一路上都很平坦,他自己也不太在意,再加上這會兒天都黯淡了,路燈有點昏黃。


  他和司玉藻在一起,時間過得飛快,明明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他卻感覺不過幾分鐘。


  到了地方,杜溪上看到一處緊閉的大門,門口掛著燈籠。


  「這是餐廳嗎?」 他有點疑惑。


  司玉藻道:「這是大院子,餐廳在院子裡面。岳城老鄉們常來,既是吃飯也是聚會。」


  杜溪上的疑惑就放下了。


  這個有點類似俱樂部,可能還有政治作用。


  餐廳是噱頭,聚集同鄉,拉幫結派,整合人脈資源才是目的。


  杜溪上自負最通世事,為了不顯得像個傻狍子,他把疑惑放下了。


  「我去拿酒,上次答應帶給老闆的,你去敲門。」司玉藻道。


  正好這個時候,司玉藻的司機把汽車開了過來。


  杜溪上只當她是偷偷補妝或者其他,也或者是真的帶了禮物,沒有多想就去敲門了。


  他敲了兩下,突然發現司玉藻的司機關了車燈,車子在漆黑的夜空里後退,快速開走了。


  杜溪上蹙眉。


  他不是很理解。


  司玉藻把他騙到這裡,有什麼目的?他的車子還在,他隨時可以走;他一個年輕體壯的男人,身上還帶著武器,誰還能綁架他?

  他上前幾步:「司小姐!」


  司玉藻的車子,一溜煙消失了,開得飛快,空氣里都是引擎聲。


  杜溪上很惱火。


  司玉藻實在太漂亮了,絕大多數的女人都比不上她,否則杜溪上也不會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


  「妖精!」他罵了句。


  待他也想要回到車子上時,院門口的燈籠突然滅了。


  這種燈籠,做成古樸的樣子,裡面卻不是點蠟燭,而是安了燈泡,既好看又安全。


  所以,不是風吹了燈籠,而是有人關了。


  亦或者說,斷電了。


  四周頓時漆黑,杜溪上全身都緊繃了,從口袋裡掏出他準備好的短匕首,警戒了足足一分鐘。


  沒有人偷襲他,夜裡格外安靜,也沒有腳步聲。


  「搞什麼鬼!」他低聲罵了句。


  他這麼一耽誤,司玉藻的汽車已經離開三分鐘了。


  他也打算走時,遠處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杜溪上只當是司玉藻又回來了。


  他實在很想要這次約會,如果順利的話,他今晚想要親吻司玉藻。


  「這女人.……」他對她能回來,心裡還是挺得意的。


  然而,他就聽出了不對勁。


  不是一輛汽車,甚至不是司玉藻的小轎車。


  是比較重的卡車。


  他心裡隱約傳來了不安,急忙跑到了自己的車邊,緊張開車門。


  不成想,這麼一緊張,他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了。


  等他撿起鑰匙站起身,就聽到身後有人說:「不許動!」


  三輛卡車停穩,車燈照亮,如同白晝。


  杜溪上眯了眯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軍官,手裡拿著的是長槍,對準了他。


  他有點懵了。


  旋即,就有兩個人上前,把他按住了。


  杜溪上掙扎:「幹什麼?我是杜會長的兒子,你們作甚?這裡是上海,你們要講律法,憑什麼抓我!」


  那軍官把他的頭,死死按在了車前蓋上,反拷住了他的雙手。


  其他人把大門踢開了。


  杜溪上的腦袋偏向了那邊,藉助車燈的光,他看到這是一處倉庫,並不是司玉藻說的什麼餐廳。


  倉庫里好像有機器,也有報紙之類的。


  片刻之後,杜溪上聽到有人過來說:「報告長官,地址屬實,但是沒有人了,估計是跑了。」


  杜溪上腦子裡嗡了下。


  他此刻終於明白了。


  不是他聰明,而是他打算把這個計謀用在司玉藻身上,不成想反被將一軍。


  他家裡沒有司家那麼雄厚的背景,一旦他被扣上了帽子,他怕是只有被槍斃這一條路。


  他當即再次掙扎了起來:「不,不是我,我不知道什麼印刷廠,我不是地下革命黨!我只是路過。」


  有人冷冷道:「我們並沒有說這是什麼地方,你只是路過,怎麼知道這是地下革命黨的窩點?」


  杜溪上緊張中犯了個大錯。


  他張口欲解釋,卻發現所有的言語都蒼白無力,只得拚命撲通:「不是我,不是我!」


  他方才那句話,等於是認罪了。


  軍官一拳打在他的腦門上,把他徹底打暈了。「總算有了點收穫。」軍官鬆了口氣,「這次抓到了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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