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不親小姨，不準進來
江彥丞說話時，帶著些許輕佻的味道，若是讓旁人聽見，會以為他在和愛人說話，每一句都讓人心生繾綣。可同時，他對譚璇的稱呼卻又如此生疏，讓她不能去誤會什麼。
譚璇在他的臂彎里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別擔心，我在這呢，一言不合我們可以撤，你不用去想我爺爺是誰，哪有那麼可怕？」
得到譚璇的鼓勵和安慰，江彥丞唇邊的笑容更大了些，他更自然地摟她緊了點，又立刻鬆開，將手遞給她：「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晚我是你的，隨便吩咐。」
譚璇沒有任何芥蒂地握住他的手，拉著江彥丞進了門。
剛跨進門，一個小小的影子撞上來，剛好撞在譚璇的腿上。
「哎唷……」那小小的影子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索性抱著譚璇的腿，仰高了脖子去看譚璇，看到譚璇的臉，眉開眼笑地喚她：「仙仙……」
留著蘑菇頭肉嘟嘟的小姑娘，粉白的皮膚，大大的圓眼睛，說話奶聲奶氣。
江彥丞的腳步和譚璇一樣被迫停下，譚璇彎下腰在小姑娘的臉上撓了撓，笑道：「遙遙，是璇璇，不是仙仙……」
「仙仙……」遙遙繼續鍥而不捨地叫她，朝她張開了雙臂。
「好，抱抱。」譚璇鬆開了江彥丞的手，將遙遙一把抱了起來，轉頭對江彥丞介紹道：「我四姐的女兒，遙遙，今年四歲。」
遙遙也不怕生，睜著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盯著江彥丞，江彥丞對著遙遙慈愛地笑，說話卻是對著譚璇：「怎麼不和我說家裡有小朋友，我連個糖果玩具都沒有帶，太失禮了。」
不等譚璇說話，江彥丞稍稍傾身，朝遙遙伸出手：「遙遙小朋友，叔叔下次再補上玩具糖果，今天對不起啦。」
遙遙沒有朝江彥丞伸手，而是縮進了譚璇懷裡，撇了撇嘴，奶聲奶氣道：「爸爸說，不能要陌生人的糖果玩具，小心壞人把我騙走。」
「……」江彥丞愣住了。
譚璇哈哈笑了，在遙遙的臉上親了下，道：「爸爸說得沒錯，但是叔叔不是陌生人，是小姨帶回家的，可以相信他。」
笑對江彥丞解釋道：「被我四姐四姐夫影響的，危機意識太強了。」
江彥丞笑：「教得真好。」
「遙遙，叫叔叔，叔叔今天是客人，來太姥爺家做客，不是壞人。」譚璇繼續逗遙遙。
遙遙靠在譚璇懷裡，望著江彥丞，還是不太確定道：「那叔叔是仙仙的什麼人啊？和陸叔叔一樣嗎？」
譚璇的笑容僵了下，陸叔叔指的是陸翊。陸翊和譚菲結婚了，肯定經常出入譚家，遙遙認識他也不奇怪，小孩子聰明到拿兩個本是外人的叔叔作比較，給自己一個認知。
江彥丞是想過他以後會接近譚璇的家人，會一步一步融入她的生活，卻沒想到今天來，已經如此生活化。他擔心譚璇難受，便主動與遙遙互動，盡量保持視線與遙遙平視，和善地笑道：「遙遙，我是你家……」
他打住，又看向譚璇，問道：「她叫你什麼？」
譚璇笑：「本來是想和她媽媽一樣叫我的名字，叫不好，叫成了仙仙。」
「原來是這樣……」江彥丞眼裡都是耐心，繼續對遙遙道：「我是你家仙仙的男朋友，以後你會經常看到我。」
他說的都是心裡話，聽在譚璇的眼裡也沒有什麼不對勁，這種家庭聚會也許在接下來的一年當中還會有很多次，她不敢保證這一年順順利利，她和江彥丞再不來往，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種假設不太現實。
遙遙嘟起嘴，不是很相信地盯著江彥丞：「那你叫什麼名字？」
「江彥丞，你可以叫我江叔叔。」江彥丞笑道。
遙遙哼了一聲：「那你怎麼證明你是我小姨的男朋友？」
「……」這個問題江彥丞還真答不上來，看向譚璇。
譚璇覺得好笑，看著遙遙道：「你想怎麼證明啊？給你買好多芭比娃娃？嗯？」
遙遙嘟嘴不滿，咬著白嫩嫩的手指，傲氣道：「江叔叔，如果你真的是小姨的男朋友，你親一下小姨，我就相信……我不要芭比娃娃。」
「……」
「……」
這下輪到江彥丞和譚璇兩人都愣住了。
一提起親吻，譚璇心裡有鬼，不自覺想起了那天在樓道里，她主動吻了江彥丞的情景。可以算得上是不堪回首的記憶，現在再回頭看，江彥丞當時推開她，已經是忍到了極限。
他心裡裝著司徒展悅，自然不可能隨便吻別人。
「小鬼頭，你才多大，誰教你這麼說的？」譚璇努力化解尷尬。
遙遙眨著那雙葡萄似的烏溜溜的眼睛，充滿懷疑地盯著江彥丞：「不是誰教我的，爸爸說他和媽媽有暗號，壞人不能假裝成爸爸，也不能假裝成媽媽。嗯，我讓陸叔叔和菲菲親一下，他們都親了，江叔叔，你是不是假裝成我小姨的男朋友，所以不敢親？」
「咳……」譚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們連家長的那一關還沒過，就已經在一個四歲的小孩面前被揭穿，這買個老公或男朋友就這麼難？
「遙遙，叔叔當然不是假裝的，叔叔很愛璇璇……」江彥丞的臉色卻並無尷尬，只是眼神掠過譚璇，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遙遙毫不拖泥帶水：「那你親我小姨啊……」
「遙遙……」
「好。」
譚璇要說話，卻已經被江彥丞打斷，他的眼神很無奈地轉向譚璇，微微聳了聳肩，輕笑道：「寶貝，那就蓋個章。」怕譚璇不自在，他笑，帶著安撫：「放心，不會少兒不宜。」
這是在譚家，譚璇並不擔心江彥丞做出出格的事情，甚至不知道哪裡來的信任感，她甚至覺得江彥丞一定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另有所愛，所以坦蕩且矜持。
因而，譚璇不動聲色地默許了他的行動。
江彥丞上前半步，一隻手輕輕環住譚璇的腰，當著四歲遙遙的面，在譚璇的額頭印下一個吻。
「啊呀，親了。」遙遙用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裡看了看兩人的親密，羞澀地叫了一聲。
「小璇……」
江彥丞的唇剛從譚璇的額上移開，就聽見他丈母娘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四奶奶，江叔叔剛才親小姨呢，江叔叔好帥啊。」遙遙從譚璇的肩膀扭過去朝林清婉的方向看去，像是採集到特大新聞似的跟她彙報。
「媽。」譚璇轉身，不自然地叫道。
「阿姨，您好。」江彥丞的手還在譚璇腰上，親昵的姿態不變，臉上的坦然也沒變，只是多了幾分被長輩抓了現行的微妙。
在林清婉眼裡，譚璇跟江彥丞已經是更親密的關係，剛才的親吻她也不會太在意，只是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掃過江彥丞和譚璇，只是道：「進來吃飯吧，爺爺奶奶都在等你們了。」
說完，伸手要去抱遙遙：「遙遙，四奶奶抱，吃飯了。」
遙遙卻縮回手，像是自來熟似的朝江彥丞伸出雙臂：「江叔叔抱。」
譚璇無奈：「小東西，這麼快就變臉了？」
大人彼此親一下，她就自來熟了，這是什麼道理？
「好，江叔叔抱。」江彥丞順從地從譚璇懷裡接過遙遙，對林清婉道：「阿姨，我是第一次來家裡，什麼準備也沒有，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請您多多提點。」
林清婉沒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轉過身。
譚璇作為當事人，處處被動，不僅要去想媽媽那臉色是什麼意思，還要去揣摩江彥丞的心理，擔心遙遙讓他覺得煩，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小孩子。
她朝江彥丞招招手，江彥丞百依百順地朝她那邊探過頭，譚璇貼在他耳邊道：「晚上我會盡量讓遙遙少煩你的，抱歉啊。」
江彥丞笑，望著她的眼神真摯溫柔：「我很喜歡小孩子。特別喜歡。」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嗓子還沒有全好，壓低了嗓音，居然帶了一種別樣的磁性，溫溫柔柔地拂過譚璇的耳膜，一直鑽進她心裡去。
中式古典的室內設計，繞過屏風進了客廳，再到餐廳，一路走來都是古樸雅緻，餐桌上今晚的主客基本入座。
人倒也不多，比江彥丞想象的少得多，譚老將軍，夫人謝靈書，譚菲父親譚國軍，母親靳曼雲，譚菲，還有陸翊。空著的三個座位是留給林清婉和譚璇、江彥丞的。
到了這一刻，江彥丞才真正發現，這是家宴，譚家的禮數都到了，不可能讓他下不來台，但並不代表他能全身而退。
「太姥爺，太姥姥，三爺爺，三奶奶，菲菲，陸叔叔，這是江叔叔，小姨的男朋友，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啊，剛才他親過小姨了，我才放他進來的。」遙遙一隻手摟著江彥丞的脖子，邀功似的將在座的各位都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