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心服口服
寧季維回莫家時顧辰逸正和莫修宇正領著倆孩子玩兒。
寧季維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去了隔壁找莫萬山。
莫萬山見到寧季維過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因為這個兒子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麽晚過來必定是有事情。
莫萬山讓嶽峰推著自己回書房，回身跟寧季維點了下頭道：“你跟我來。”
寧季維跟在莫萬山身後進了書房，嶽峰幫兩人帶上房門後就守在門口。
他這樣倒也不是特意的想要防誰，主要是怕父子倆再起爭執。
而且近來莫萬山身體越來越不好，他離的遠了不太方便。
可他這副樣子，在賈敏之看來卻是刻意防備了。
賈敏之冷眼看著禁閉的書房大門，又看了眼嶽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嶽峰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但看著賈敏之的身影，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
最終隻能歎了口氣，想著一會兒告訴莫萬山一聲。
具體需不需要解釋，怎麽解釋，就看莫萬山了。
書房內。
莫萬山看著寧季維問道：“這麽晚找我，有事情？”
“嗯。”寧季維點頭，“我想明天一早就開始過第三關。”
莫萬山愣了下，沒有想到寧季維這麽晚找自己竟是這件事。
皺眉片刻，莫萬山遲疑問道：“明天……會不會太趕了？莫負的事情你才剛剛忙完，不休息兩天再說這件事嗎？”
寧季維搖頭道：“不用，早晚都一樣的。”
莫萬山看著寧季維，歎了口氣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意見，明天一早我再通知莫升莫婷他們，你今晚就好好養精蓄銳。”
寧季維點頭道：“麻煩你了，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莫萬山見寧季維欲走，忙叫住他道：“你稍等，本來我想等過段時間再跟你說，但既然你打算明天去過第三關，那那件東西我就現在給你吧。”
寧季維疑惑，“什麽東西？”
莫萬山轉動輪椅，想要過去櫃子那邊。
寧季維見狀，忙上前幫他推著輪椅。
莫萬山僵了一下，明知道寧季維可能隻是順手幫忙而已，可這個小小的動作卻已經足夠他心中微酸。
“左邊第二個格子，你打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寧季維愣了下，順從上前，將第二個格子打開。
裏麵除了一個巴掌大的上了鎖的鐵盒子外，別無他物。
寧季維拿出那個鐵盒子遞給莫萬山，“這是什麽？”
莫萬山拿過那個鐵盒子，手指有些顫抖，“你可知莫升為何執意想要這莫家家主之位嗎？”
寧季維搖頭，這也是他不太明白的一點。
莫升明明已經有了足夠的權勢，但卻偏要執著於家主之位。
而且這麽多年莫萬山實力漸若，莫升若是想要趁機上位不是沒有可能，可他卻一直對莫萬山退了那麽三分，似乎是……怕他。
可寧季維分明在莫升身上，沒有看出他對莫萬山半分的恐懼和敬畏。
所以莫升如此表現，就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怕的是莫萬山背後的東西，那個人人都想要的莫家家主才有的東西。
莫萬山將手裏的鐵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半隻玉簧。
翠綠色的玉簧上染了殷紅，寧季維一眼看出那不是正常的顏色，而是人的血色。
血色常年浸入玉簧，早就合二為一。
莫萬山看著那半隻玉簧，眼中有遺憾，還有眷戀。
“這是……我和你母親的定情信物。”莫萬山聲音有些沙啞，歎出一聲苦澀的笑，“其實這玩意不值錢，不管是我莫家，還是付家，都能找出比這個玉簧貴重上百的東西。”
寧季維看著莫萬山，靜靜地沒有打岔。
這還是兩人正兒八經的第一次談道付湘，之前幾次不是鬧別扭就是爭執，寧季維對莫萬山也有很多的怨言。
但相處至今，寧季維自認對莫萬山也有幾分了解，所以對當初他的選擇就更加奇怪了。
此刻聽著莫萬山的話，看著那個帶血的玉簧，寧季維心中漸漸有了個猜測。
或許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莫萬山撫摸著那個玉簧，聲音中帶了回憶的沉重。
“那時我和你母親剛剛認識不久，這個玉簧是我們在街邊一個小攤販上買的。在一起之後，我還送過你母親很多貴重的禮物，但她總是說用不著，這個玉簧就是最珍貴的禮物了。”
莫萬山頓了下，勾了勾唇角道：“我那時不明白，後來她走了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她的意思。因為送她這個玉簧的我，對她的感情是最純粹最熱烈的。之後雖然愛，但卻摻雜了家族和未來的壓力，和很多的不得已。”
寧季維終是開口，問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萬山抬頭看了眼寧季維，眼眶中充滿了濕潤。
“那時礙於家中壓力，莫家不允許我和你母親在一起，我本打算放棄家主之位，和你母親一起離開。可沒想到卻遭到了我父母長輩的軟禁，而你母親也因為懷了你而被人鉗製。”
莫萬山伸手，顫抖的抓過寧季維的衣袖道：“為了你的安危，為了你和你母親可以安全，我隻能答應和你母親分開，接受家主之位，並娶賈家之女賈敏之。我想著找個機會向你母親解釋清楚，隻要兩年，隻要兩年我就可以掌管莫家，那時就不會再有人阻礙我們。可是……”
莫萬山語漸凝噎，低頭悲痛。
寧季維抿唇道：“母親……應該不會留下等你的解釋的。”
寧季維沒見過付湘，但付作安給他講過很多付湘的事情。
從付湘的行事作風來看，她是個很有個性很剛烈的女子，又怎麽可能眼看著心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卻還甘心等在那裏呢？
“是啊，她怎麽可能會等我呢？”莫萬山苦笑，“她甚至不相信我。”
寧季維皺眉，看著莫萬山沒有說話。
莫萬山長歎一聲道：“這些年我很想她，卻也怨她，怨她為何不相信我，為何不等我。我因為闖這第三關而昏迷半月，等我醒來的時候卻得知她已經離開湘城了。我有讓嶽峰去找你們，可是卻杳無音信。我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把你交給寧家撫養。”
寧季維沒有說話，對長輩的感情，他無權指責無權去判定對錯。
事情已過這麽多年，再討論對錯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莫萬山看著寧季維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這些年沒有盡到做一個父親的責任，還在莫家有難的時候把你找回來，我……這輩子都還不清欠你母親和你的債了。”
寧季維搖頭道：“我沒有怪你，如果說曾經怪過，也是以為你背棄了我的母親。但如今……聽到你說這些，我已經不怪了，我想母親天上有知，也不會怪罪你的。”
聽著寧季維的話，莫萬山一怔，顫抖的問道：“季維，你真的……不怪我？”
寧季維搖頭，“不怪，父親。”
聽著“父親”這個稱呼，莫萬山渾身一僵，眼淚奪眶而出。
不同於之前的置氣和嘲諷，寧季維這聲“父親”叫的由衷，莫萬山自然聽得出來。
看著莫萬山低頭低泣的樣子，寧季維歎了口氣，上前蹲下道：“爸，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你了。”
莫萬山雙唇顫抖，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隻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關係。
寧季維伸手拍了拍莫萬山後背，良久莫萬山才稍微平靜下來。
“這件東西……”莫萬山將半快玉簧交給寧季維道：“你帶著，等你進去之後，找到那人，他看見這個，自然會配合你。”
“那人？”寧季維驚訝，他不是去和人切磋功夫麽？怎麽還要找人？
莫萬山道：“莫升忌諱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暗部力量。莫家從以前開始就分黑白，白在明，黑在暗。隻有莫家家主可以和暗部的負責人溝通。平常有什麽明麵上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是由暗部出手解決的。”
寧季維大驚，他還以為之前莫萬山給他的人就是莫家全部的力量了。
沒想到莫家竟然還有隱藏勢力沒有出來。
“難怪……”寧季維皺眉道：“我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莫升和莫婷的反應都太奇怪了，明明有能力，卻偏又像忌諱著什麽，原來如此。”
“暗部的人很少出現，但平常還是會有幾個跟在身邊的。”莫萬山微笑道：“比如跟在你身邊的莫風。”
“莫風？”寧季維怔了下，想了想點頭道：“莫風的能力確實很特別，原來他是暗部的人。”
莫萬山點頭，“每一屆的暗部負責人都會和家主溝通好關係，黑白缺一不可，曾經我繼任家主那年，家裏之所以施壓那麽大，也是因為和暗部起了衝突，沒有我們莫家人，暗部的人就無法在正常的社會中生活，而沒有暗部，我們莫家也不能壯大至今。”
寧季維想了想道：“那莫風他是……”
莫萬山道：“莫風是我看好的下一任暗部負責人，但具體還要看你的選擇。明天你會見到暗部現在的負責人，他會跟你具體說的。”
寧季維點了點頭，扯了下嘴角道：“總覺得有些玄幻。”
“玄幻？”莫萬山挑眉，“你是沒想到我們莫家也有這樣的力量？”
寧季維搖頭，“也不是沒有想到，連付家都有個影部，莫家家主背後有暗部的力量倒也不奇怪，我之前還以為莫家的權利中心我都已經接觸過了，現在突然蹦出來個暗部，覺得很不可思議。”
莫萬山笑著拍了拍寧季維的後背道：“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你還太忙，而且暗部那人也想知道你是不是個合格的繼承人啊。”
寧季維明白了。
原來之前不止是莫升想要考驗他，連那個暗部的負責人也想要考驗他。
和莫萬山說好第二天的事情之後，寧季維就回了隔壁。
他進門的時候簡蕊和顧驍棉已經睡覺，顧辰逸在客廳等他。
見他進來，顧辰逸打了個哈欠，起身把宵夜給他拿了出來。
“本來是晚飯來著，但都這個點兒了……你就當宵夜吃吧。”顧辰逸道。
寧季維笑了下，坐下開始吃飯。
顧辰逸坐在他對麵，問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寧季維點頭，“剛收到消息，喬治已經送竇戈走了。”
顧辰逸抽著下巴道：“沒想到你這個大舅子還挺負責的，我還以為他會讓別人去呢，畢竟喬家可用的力量也挺多的。”
寧季維道：“喬治雖然表麵上玩世不恭，但大事上從不含糊，是個可靠的人。”
顧辰逸笑著調侃道：“喲，到底是一家人了，現在都開始說你大舅子好話了啊？”
“咳~”寧季維被他的話嗆到，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就事論事。”
顧辰逸大笑著起身道：“行了，沒我什麽事我回去睡了啊。”
“辰逸。”寧季維看著顧辰逸的背影，認真道：“明天……拜托你了。”
“知道啦。”顧辰逸沒有回頭，隻是衝他揮了揮手道：“放心，我會看著蕊蕊的，至於你……可別死了，不然別說海溪不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嗬嗬。”寧季維輕笑道：“放心，死不了。”
顧辰逸背對著寧季維，歎了口氣沒有再說，隻是沉默的回了房間。
其實能說寧季維沒有選擇嗎？
他有，他可以放棄。
他還可以用喬家和自己手裏的力量作為威脅。
隻要他想，他是可以不參與這三關的。
但是他能嗎？
他不能。
人越往上走，他所麵臨的壓力和責任，就不再是他一個人，一個小家的事情了。
就好像寧季維，現在他管著莫負，整個公司的人都指著他帶領大家往前衝，他能退嗎？
就好像莫家，莫萬山把全部心血都傳給了他，甚至因此幾乎養廢了莫修宇。
這種情況，寧季維能說他不要這家主之位嗎？他能說他不闖這第三關嗎？
他不能，而且他不僅要闖，還要贏得漂亮，要所有的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