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犯病
褚言瑾點頭，待護士走後，才拉著寧桑進去。
房門被推開，全白的房間立刻呈現在寧桑眼前，像一層不染的雪。
只是約莫是褚家有打點過的緣故，病房和其房間不一樣，布置得十分舒適，寧桑只略微掃了兩眼，便將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維持雙手抱膝望著窗外的女人身上。
女人很瘦弱，很白很白，臉頰透著光，似乎是透明的病態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一雙眼睛無神地看著窗外。
就連她們進來，她也好像毫無知覺一樣，依舊一動不動的維持那個姿勢，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娃娃。
「姐。」
褚言瑾叫了一聲。
她沒動，褚言瑾轉頭安撫地看了寧桑一眼，就大步走過去了。
他拍拍他的肩，聲音溫柔至極：「姐姐？」
女人這才終於像是個活物，緩緩的轉過頭來，寧桑這才看清她的容貌，繼承了褚家的好容貌，美得像個仙女，睫毛濃密，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水波盈盈，看著無辜又動人。
「嗯？」
她好像是反應了一下，嘴角才慢慢掛上一點笑意：「阿瑾，你來啦？」
「是啊。」
褚言瑾朝寧桑招手，寧桑反應過來趕緊走過去，只聽褚言瑾說道：「姐姐，這是寧桑，今天陪我一起看你，陪你說說話。」
「是嗎。」
女人朝寧桑淡淡地笑了笑，溫柔恬靜，聲音輕柔，「你好，阿瑾還從來沒帶過人來，他既然帶你來，你肯定是個很好的姑娘，跟著阿瑾叫我姐姐吧。」
「姐姐。」
寧桑趕緊回應她，盡量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突然來，也沒個招呼，希望沒有打擾到姐姐。」
不過，說實話，就目前看起來，現在的蘇落好像不如寧桑想象的那般，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蘇落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打擾。」
「今天天氣很好，外面陽光也很好。」寧桑沒選擇和蘇落說太多，抑鬱症的病人，並不會給人展示她內心的想法。
只需要單純的告訴她，這個世界很美好，還有很多你看不到的美好等著她，就足夠了。
蘇落笑了笑，順遂的看向窗外，「陽光真的很好。」
寧桑再次展唇一笑，褚言瑾拉著寧桑坐下，就開始和蘇落聊天，大多數時候，都是褚言瑾在說，寧桑附和兩聲，而蘇落只負責聽，她有時候面無表情，有時候笑一笑，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
寧桑對這樣溫柔如水的人，很有好感。
蘇落的溫柔，讓人抵抗不了。
正說到以前好玩的事情，蘇落突然伸手在床邊的桌子上摸了一個蘋果給寧桑。
「吃不吃水果？」
她朝寧桑笑，看起來十分動人：「吃個蘋果吧，就是我這裡沒刀，只能洗一洗再吃了。」
寧桑嘴上說著沒事沒事，伸手去接，可這一低頭，卻是愣住了。
蘇落在病服外的細嫩手腕上，一個又一個明顯是割腕或者自殘留下來的傷疤，看起來觸目驚心。
寧桑愣了愣，蘇落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再朝寧桑遞了遞。
「寧桑，你不喜歡吃蘋果嗎？」
褚言瑾小聲地叫了寧桑一聲，寧桑連忙回神將蘋果接過來，解釋道，「沒有，就是剛剛突然想到工作上的事情，我先去洗蘋果吧，對了，姐姐你們吃不吃，我多洗幾個。」
「嗯，多洗兩個，姐姐你也吃吧。」
褚言瑾說著，也站起身來，拿了幾個蘋果帶著寧桑一起去了洗手間。
把門一關好，寧桑便迫不及待地問褚言瑾：「你姐姐到底是怎麼了？看她怎麼那麼多傷疤在手腕上，有的疤痕甚至都有五年以上，她……鬧自殺？」
褚言瑾看寧桑一眼，幽深的眼眸閃過不明的意味，便低下頭開始洗蘋果：「遇人不淑罷了，那個男人欺騙她，姐姐懷了身孕，他卻不想負責。最後還對姐姐動了手，孩子沒保住，精神失常住進來了。」
被男人欺騙……懷孕，流產。
這不就是自己和江唯年過去的翻版嗎。
只不過區別在於，江唯年當時因為那個孩子而娶了她。
寧桑心裡頓時一陣感慨，對於蘇落的痛楚也有那麼幾分感同身受，頓時更加同情她，女人對遭遇不幸的人，總是多幾分悲天憫人。
臨到晚飯時間，褚言瑾也沒走的打算，應該是留在這裡吃晚飯了。
「阿寧，有現金嗎？」褚言瑾突然問。
「有啊，怎麼了？」寧桑一邊問，一邊從包里拿出錢包。
褚言瑾摸摸寧桑的頭，「你先陪姐姐，我去食堂買點飯菜，身上沒帶現金。」
寧桑打開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一百的，食堂的話，一百應該綽綽有餘了吧。
突然，原本正常的蘇落一聲驚叫，剛剛還溫柔的臉上露出驚恐和痛苦的表情，她捂著額頭，大喊大叫，褚言瑾愣住，想要過去抱住她，她立刻揮舞著手哭喊：「別過來！你別過來！」
「姐？姐！」
寧桑第一次見到褚言瑾露出驚慌的表情，蘇落在床上亂踹嘶吼，又伸手抓住床邊上的果籃和花就朝他們砸：「滾開！滾啊！」
「姐，你怎麼了？我是阿瑾，阿瑾啊！」
她犯病了，寧桑雖然是醫生，並不是她的專業方向。
寧桑扯住褚言瑾胳膊，「她現在很排斥我們，你別過去，我去叫醫生。」
褚言瑾黑眸盯著她，「好。」
寧桑完全想不通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只得把手上的錢包一丟，轉頭就衝出去了。
「醫生！醫生！」
寧桑跑到護士站去叫人，她們也反應很快地叫來蘇落的主治醫師，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趕去病房，蘇落神色猙獰，撕扯著白色的床單。
她看起來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邊哭一邊怒喊著：「滾！你這個騙子！滾！」
就連褚言瑾都沒辦法靠近她。
醫生和護士們訓練有素的沖了上去，幾個人合力將蘇落抓住拉下來，寧桑張著嘴看著這一幕，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最開始的那個護士走過來，面帶難色，「抱歉，褚少，蘇小姐本來病情很穩定的，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
護士說這話的時候，忐忑不安的看著褚言瑾，生怕男人生氣發怒。
褚言瑾氣壓低沉，眼眸緊盯被強行控制的蘇落，「我不想聽任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