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賭氣
「挽春，把陳四叫來。」
挽春面色猶豫，將軍剛剛告誡過夫人少見外男，現在將軍前腳出門，夫人就當了耳旁風，不好的吧。
「你只管叫他來，我就問幾句話。」
還有原身的感情在，李知玟見大姐二姐日子過得艱難也跟著著急，更何況她現在明明有能力幫襯一把的。
而且，現在殷嘯剛剛出門，一時半會應該回不來，頂多一刻鐘的時間。
但是李知玟沒想到殷嘯出門的時候少帶了一幅地圖，富康已經去馬廄牽馬了，殷嘯便自己慢慢的走回去，和陳四撞個正著。
陳四匍匐在地上不停的發抖，將軍看他的眼神好恐怖，早知道就不接夫人這檔差事了。
陳四原先在後廚工作，因著李知玟常常親自下廚，便認識了，後來李知玟聽說他是金家灣人，便給了他探親假，讓陳四順帶打聽打聽大姐二姐的情況。
殷嘯雙手覆在身後，薄唇緊抿，是他生氣的標誌性動作，冷冷的俯視著陳四，眼刀凌厲，陳四隻敢盯著殷嘯綉工精緻的武士皂靴。
殷嘯只看了他一會，什麼話也沒說，折身出門了。
陳四瑟瑟發抖，緩了半天才拖著自己發抖的雙腿去了內院。
李知玟聽他說半路遇上了殷將軍，心裡咯噔一下，能讓殷嘯親自反身回來取得東西一定很重要，結果他竟然氣到連東西都不要了，李知玟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如果換做是她，恐怕也會生氣的吧。
「我知道了，下去吧，將軍那有我。」
李知玟苦笑，聽聞兩個姐姐過的比她想象的還不好，李知玟心裡越發堵得慌。
大姐結婚沒多久，丈夫就生病去世了，大戶人家都不肯要這樣不吉利的人，現在只能做些散貨養活自己和婆婆，二姐嫁了個酒樓掌柜，是當地出了名的酒囊飯袋，不僅要被正房夫人壓著欺負，其他姨娘還不省事，二姐自去年小產，再無身孕，大夫說希望渺茫。
這幾年青春不再，不受寵的姨娘過得還不如正房夫人的丫鬟。
也是，趙氏這樣好的人哪裡還找得出第二個？李知玟當童養媳的那幾年，日子是清貧，但從來沒受過趙氏的揉搓。
富康騎著一匹雜色小馬駒跟在殷嘯身後一步的地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將軍不是回去拿東西了嗎？東西沒拿來，臉色還這麼不好，莫不是和夫人吵架了？
到了晚上，當地的小官熱情款待了殷嘯。
揚州人傑地靈，當今聖上每隔三年都親下揚州，越發促進了這裡的經濟、政治發展，這幾年揚州已經有了小京城的美名。
別看揚州司馬一個芝麻小官，油水足著呢。
殷嘯呷了一口君山銀針，竟然比聚仙樓的還要上乘些，酒足飯飽藝妓的衣裳越穿越少。
「兩位將軍，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我保證比這兒還要上乘。」
這位陳姓典吏可是個人精，見何晨眯著眼看舞女搔首弄姿，色迷迷的笑著問，飽暖思淫慾，大家心照不宣。
何晨也是見揚州瘦馬果然名不虛傳，他同殷嘯在一起這麼多年，開始還有些想法，後來也就被傳染的六根清凈入出家人了，剛要開口拒絕，餘光瞥見一旁眼觀鼻鼻關心，專心品茶的懷化將軍。
以前這種場合，他都是第一個開口拒絕的，今日是怎麼了？
典吏見二人沒有點頭，更沒有拒絕，心神領會的讓小廝備馬車去了。
而殷嘯竟然真的起身了，何晨有些差異，他不是最潔身自好的嗎？
早就聽聞這位懷化將軍是個極其愛妻的，但是男人再愛一個女人，給了她正妻的名分，掌家的許可權不就夠了？哪怕是皇上和皇后伉儷情深多年，不也有三宮六院嗎？
一行人去了煙花醉，這是揚州出了名的花街，各色教坊比比皆是，已過亥時，這裡的繁華才剛剛開始。
教坊和教坊又有不同，有專門欣賞歌舞的普通教坊，更有他們現在所在的這種艷坊，除了歌舞還能做些旁的事情。
初進門一股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就連熏得香也都是極濃郁的，再配合薄紗輕掩，一進門就讓人迷了心神。
何晨被濃郁的香氣熏得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讓正要依偎到他懷裡的艷妓神色有些尷尬。
有年紀稍大的老鴇笑著把他們迎到二樓，比樓下稍微清凈的，當然姑娘們也都更美，隱秘性好，用各式屏風隔出許多單間，不時有嬌笑聲傳出來。
典吏一行已經摟了熟悉的美人往空隔間里去，甚是熟絡，只留下何晨和殷嘯面面相覷，何晨尷尬的笑著。
他和殷嘯一起上過戰場，一起喝過一碗湯，唯獨沒有一起來過青樓啊，還真是獨特的體驗呢。
殷嘯心情不是很好，面無表情的指了一個著粉裙的女子，女子嬌羞一笑，扭著水蛇腰跟在殷嘯身後。
「會彈曲子嗎？」
女子點點頭，她就叫阿琴，自然彈得一手好琴，這會兒取了琴來，妖妖嬈嬈的坐在紗簾后。
「來一曲廣陵散。」
阿琴一愣，來這兒的官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奏琴也不過是助興，多半都是彈些溫婉纏綿的小調，這樣磅礴慷慨的曲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艷坊演奏的。
但是客人點了，阿琴也不是不會這樣的古琴名曲，只是手上早就因為多年小調侵染的軟綿綿的沒有力度，到最後阿琴自己都聽不下去了，殷嘯靠在柏木貼金鏤刻鴛鴦美人椅上，眉頭微皺，這會雙眼微閉，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阿琴一喜，去裡間取了雲絲錦被要給殷嘯搭上，還沒進身就被殷嘯一把捏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讓阿琴覺得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要被眼前的男人折斷，能和這樣英俊的男人有過露水情緣，自然是一樁美事，但是她是艷妓，更是藝妓，若是傷了手，以後怕是要餓死街頭。
這會面色煞白，眉頭緊蹙，朱唇微啟，表情十分痛苦。
殷嘯清醒過來，鬆了手，小琴立馬本能的退了兩步。
殷嘯昨晚一直想著精兵的排布，睡到很晚，本想中午睡個午覺的，又被李知玟氣到肝疼，讓阿琴彈曲兒也是希望她能閉上嘴，稍微安靜會，多年的本能讓他在阿琴靠近的瞬間就醒過來。
嗅到濃郁的脂粉味身體本能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