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切正如淩燦所料，第二天下午，夜王夫婦便已趕來。
自然在此之前，蒼漠已經以雷霆手段，將相關人員控製起來了。
“阿堯！”夜王攜長劍進宮，皇宮的侍衛完全攔之不住。若非長樂出言勸了幾句，怕是長劍早已染了血。
若是什麽昏聵怕死的老皇帝，遇上這麽個人，怕是要嚇破膽。也虧得是蒼漠，還能從容應對。
“他們到了。”君離晃晃悠悠的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你該去看看。”
蕭瑾看了眼屋內，君離自告奮勇：“這邊我給你照看著，我尋思著這次，洛太子氣成這樣，連葉小王爺都一起氣上了，夜王若還想認這幾個兒子女兒，就這麽一回了。”
蕭瑾頷首，“此事，我確實該去一遭，阿瑜那邊也需要我給一個交代。羽兒，就麻煩你了。”
君離擺擺手，“你還跟我客氣！”
皇宮，蒼漠好不容易暫時安撫好了夜王和長樂，夫婦二人決定先去看女兒，出門，便遇到了楚洛玨。
“小玨。”戴著麵具的男人喚了一聲。
楚洛玨嗤笑，散漫道：“我路過，不過目的地一樣，走吧。”
“小玨！”長樂似乎有話想和他說，黛眉微蹙，伸手想要拽住他。
“王妃見諒。”淩燦伸手擋了一下，“太子身上有傷。”
“你也受傷了？”漂亮的女人眼中有些擔憂的神色，不過楚洛玨卻並不買賬，直言道：“淩燦，別廢話了，讓他們先去看他們放在心尖的女兒吧。我們，看戲就好。”
長樂有很多不解，但淩燦的消息傳的急，夫婦二人一刻不停趕到了皇宮，關於葉千羽和楚洛玨受傷之事，更多應該給東蕭交代，是以二人還不知曉。
見楚洛玨不欲多說，其他人不知他們關係自然也不能解釋，長樂隻能先放下這些，前去看自己的女兒。
偏殿，屋內是女子壓低的哽咽的聲音，葉洛風便坐在屋外台階之上。現今這種情況，楚洛玨走的幹脆，自己卻不能夠。隻是葉千羽，從小就沒怎麽打過她，這番，確實是自己錯了。
葉洛風想的頭疼，見著蒼漠帶來的人，第一反應，解脫了。
長樂看了眼葉洛風，和夜王對了個視線，並未招呼，自己率先走進了殿內。
而葉洛風，也沒有精力理會別人，一天一夜沒睡，眼睛裏血絲橫布，起身的動作都踉蹌了下，不過還是很精準的握住了楚洛玨的手腕，冷聲道：“記得你的身份，無論你怎麽想，楚薇薇是你西楚的人總錯不了吧！”
說完，也不理夜王和蒼漠，便要往外走。
誰料，楚洛玨卻轉身攔了攔他，勾了勾唇角，“現在知道走了？我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那你記得嗎？你才是葉千羽的兄長，如果你做不好，我來！正好你對我西楚這麽有責任感，你去做這個太子，咱們，換換！”
葉洛風見楚洛玨鐵了心，這事兒還得解決。
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對著蒼漠道：“我和洛太子有些私事要處理，還請暫避。”
蒼漠點點頭，“有需要的，吩咐下人告訴我。”
葉洛風點頭，見男人離開，這才站定看向楚洛玨，嚴肅道：“我不和你吵，我的錯，我會認，羽兒是我妹妹，誰也改變不了。至於楚薇薇，這事兒也和我脫不了幹係，但現在我要去看羽兒，你起開！”
“那我若是不呢？”楚洛玨態度也是強硬。
見二人僵持，聽出不對的夜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羽兒怎麽了？”
“關你什麽事！”這一句算是徹底點燃了楚洛玨的怒火，眼中笑意蕩然全無，滿滿的都是憤怒，“自己的親生女兒出事了不知道，眼巴巴的跑過來為的都是一個養女受了欺負！葉寂堯我告訴你，你不配做一個父親，一開始，便不配！”
說到激動處，忘了自己還受著傷，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淩燦皺眉，卻隻能先給他順順氣，順便冷聲譴責道：“怒傷肝，謹遵醫囑。”
楚洛玨瞪了他一眼，一時沒有回話。
“羽兒到底怎麽了？”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夜王還記得二人之前的爭執。
“被南殷的殺陣打的半死，然後被咱們的葉小王爺打了一巴掌，現在，估計半死不活呢！”楚洛玨嘲諷道。
男人眉心狠狠一擰，再看向葉洛風，楚洛玨盛怒之話，是否可信？
葉洛風沉默了，無言以對。
“人在哪？”男人麵具下的神色也有些難看了，見沒人回答，冷聲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們她現在人在哪！”
楚洛玨還想再嗆兩句，及時趕到的蕭瑾忙道了一句：“羽兒在我的別院裏，王爺放心。”
看著三人僵持，一個嶽丈，兩個內兄，蕭瑾這也是沒什麽經驗，隻能無奈勸慰道：“羽兒情況穩定下來了，隻是此次傷的有些重，現在有些低燒。此番情況，應該讓她知曉了，自己決定。”
“你們就看準了羽丫頭心軟！”楚洛玨道。
“反正結果都是一定的了，為什麽過程中還要互相折磨？”淩燦開口，他對葉千羽的想法，理解的太過透徹，“殿下你也可以借機，認了這個妹妹，不用每次都借著調戲的語氣。”
楚洛玨再次瞪了他一眼，“就你聰明！”淩燦不置可否，楚洛玨也早已習慣，“方便去看看她嗎？”
“隻要洛太子身體方便。”蕭瑾回答，“我找阿瑜有點事情，如果幾位著急，可以先行過去。”
葉千羽受傷之事，算是私事，但也可以歸咎到影響兩國邦交的大事！
“可知，凶手是誰？”葉寂堯多問了一句。
“已有眉目，還等千羽醒來，再行決定。”
葉寂堯點頭，“小瑾等會兒替我通知一下長樂。”
“好。”
蕭瑾的地方也有一段距離，一路上，父子三人，加上一個可以忽略的淩燦，也不能這麽一直沉默著。
“所以，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葉寂堯先行開口。
楚洛玨偏過頭去，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葉洛風稍作猶豫，但無論是楚薇薇和葉千羽，葉寂堯都應該知道。
“起因在我……”
……
“所以，這就是小玨這麽生氣、你卻不得不守著薇薇的原因？”葉寂堯問。
葉洛風麵色沉寂，卻還是點了點頭。
和葉千羽不同，在葉寂堯決定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和長樂去西楚時，他是隱約有記憶的。
這麽些年，怨恨有過，思念有過，本以為都被時間磨平了記憶，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但他再不喜這個父親，他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
葉寂堯的話，和幼時一樣，還是充滿了一個作為父親的威嚴。
沉默一會兒，葉寂堯歎了口氣，道：“薇薇的事，我不怪你，也沒立場怪你，是我和長樂告訴她有你這麽一個人物，致使她對你過分好奇。至於千羽，你們兄妹二人，我更無話可說。此間事了，我會帶薇薇回西楚，日後你們不會相見，你也不必愧疚。”
“如果你還要走，何必要認葉千羽這個女兒？”楚洛玨簡直是替這個妹妹心疼死了！
楚洛玨和葉洛風是雙生子，但自幼便是作為西楚皇帝的親孫子養大，沒人知道他的生身父母，隻知道某一天，皇帝突然越過了子輩直接抱了個孩子，立為了太子。
自己也是，打小沒心沒肺，從未想過父母之事。但自從葉寂堯決定來西楚後，自己的皇爺爺將一切都告訴了自己，原來不應該是爺爺，外公才對。
西楚皇帝對楚洛玨寄予厚望，該說的，不該說的，楚洛玨通通都知道。
葉寂堯和長樂自然對這個身邊的兒子很好，但楚洛玨覺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這麽一個涼薄的人吧。
他看不到二人的好，還記得千裏之外自己還有一個兄長和妹妹，他們享受不到的這份關愛，自己也不稀罕！
畢竟，這二人放棄的了葉千羽和葉洛風，自己也不過是幸運留在西楚的。
這一切，在見到了葉洛風和葉千羽本人後，更甚！
葉洛風還好，一絲不苟的大將軍。偶然間一次機會，和葉千羽相識，並結伴遊玩了大半個天下，楚洛玨不禁感慨，這真不愧是自己的妹妹啊！如果，能早些認識……
看著葉王府爺孫仨也過得其樂融融，雖然西楚皇帝，自己的爺爺或者外公對待自己那也是極好的，但楚洛玨還是羨慕，為什麽父輩的計劃，要以自己這些孩子為棋？為什麽自己就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頓飯？
先前東蕭一遊，楚洛玨玩的很開心，因為他心心念念的家人，也有把他當成家人，雖然葉千羽是個傻的，什麽都不知道。
隻是這番，楚薇薇一事，自己的哥哥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莫名其妙的人，竟然打了自己的妹妹！楚洛玨承認，那一刻，他殺了楚薇薇的心思都有了！
一個得了自己妹妹應有的寵愛，現在連羽兒的哥哥……
“別想了。”淩燦打斷了他，“我已讓他們先行一步了。”
那二人騎馬，楚洛玨坐馬車，因著自己剛才想的太投入，都沒發現自己的車停了。
楚洛玨看他，小少年冷漠解釋：“殿下你自昨日便不冷靜，如果你不能平靜下來，我不會讓你再和他們見麵。”
楚洛玨哼笑一聲，捏住了淩燦的下巴，“你還真造反了！”
少年絲毫不懼，拿著那雙漂亮卻沒有感情的眸子望他，道：“我不會讓你做傷害自己的事兒，氣大傷肝。”
楚洛玨氣笑了，“你現在不就是在惹我生氣？什麽時候輪得到你給我拿主意了？”
少年不在意他那欠揍的語氣，平靜的說出了一句讓楚洛玨無言的話：“你和我，有時候區分的那麽清嗎？”
良久，楚洛玨才重新勾起唇角，懶洋洋道：“大逆不道啊你！我是君，你是臣，我為主，你為從，小燦啊，你說這話，是在暗示什麽嗎？”
誰料，少年不解風情，也不理睬他意欲何為，繼續直白道：“殿下多想了，還要我給你解答，不公平。”
“你憑什麽和我提公平？又是以什麽身份和我提公平？”
淩燦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話鋒一轉道：“看來殿下是再見著夜王爺，不會那麽氣了，咱們啟程吧。”
“你把話說清楚，不然回去我就削了你的官職。”楚洛玨威脅。
“求之不得！”駕車的少年冰冷的嘴角終於有了些上揚的意思，葉千羽的事，她自己都還沒說什麽呢，自家這個太子殿下，未免想太多了！
像這樣，才是自己熟悉的楚洛玨：
“淩燦，你好，你很好啊！我告訴你，你完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