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喏，叫花雞！”葉千羽坐到了蕭瑾身邊，將包好的雞肉遞了過去。
蕭瑾點頭接過，“麻煩你了。”
“回去啊，不要讓我還你錢，就當報答我了。”葉千羽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漫天繁星，心情頗為愉悅，“景美，人美，每天隻要考慮吃什麽，我喜歡這種麻煩。”
“嗯，確實，你手藝不錯。”蕭瑾不吝嗇自己的讚賞。
“那是！”葉千羽也不謙虛，說著，又歎了口氣兒，“其實啊，我也就會這一點兒，我哥哥，就是葉洛風，葉小王爺，其實他的手藝，那可是一絕啊，絕對不遜色於京城天香樓。”
“想洛風了？”蕭瑾撕下了一個雞腿遞給葉千羽。
“自然。”葉千羽點頭，懷念道：“其實啊，我曾經想過跟著哥哥去戰場的，實在不想在家裏看他們鬥來鬥去。可是啊，哥哥說一切都有他擔著，不讓我過去。”
“即使這樣，你也活的很好。”蕭瑾輕聲道。
葉千羽點頭，偏頭看向蕭瑾，好奇道：“如果啊，我說如果，如果我們出不去了，怎麽辦？你願意和我在這裏過一輩子嗎？”
蕭瑾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也轉頭看著葉千羽，篤定道：“就算我願意，你願意嗎？”
沒想到蕭瑾會用自己的話堵自己，葉千羽愣了愣，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這個嘛，如果是十年後，我願意。現在嘛，之前吳越門還需要我。”
“那不就行了。”蕭瑾轉回頭，看向夜幕，“你和傳言中確實不太一樣。”
“太過感性了？”葉千羽含笑，“其實不是不一樣，隻是每個人都有很多麵罷了。”
“你看——”葉千羽指了指彎月旁邊的最亮的一顆星星，“你知道它是什麽樣子嗎？”
蕭瑾順著她的手看過去，不知道葉千羽想表達什麽，搖搖頭。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顆星星，啟明星，又或者是長庚星，很美的名字吧。”葉千羽道。
“嗯。”蕭瑾點頭。
“可是在欽天監的人眼裏，那就是災星啊，象征著不祥。”葉千羽有些嘲諷，“隻是因為未知，就亂下定義，可笑。”
“世人愚昧，人雲亦雲罷了。”蕭瑾倒是不怎麽在意，還有心情再拆了另一個雞腿給她。
葉千羽滿足了，邊吃邊道：“其實我特別喜歡這片星空，浩瀚無邊。和大千世界比起來，我們都是這麽渺小，這麽微不足道。但與此同時，我們又都是平等的，都是自由的，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誒，你看，那邊三顆連在一起的星星，看到了嗎？”
蕭瑾聽得很認真，點點頭，“看到了，怎麽了？”
“它們啊，牛郎星，有一個很美麗又很傷感的傳說。傳說，王母娘娘有七個女兒……”
講著講著，旁邊的聲音突然弱了下來，接著，蕭瑾肩頭一沉，葉千羽竟然睡著了。
蕭瑾偏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閃了閃。
最終，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眼中也有了些無奈，輕聲道：“你現在睡過去了，我該怎麽帶你回去呢？”
思考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葉千羽醒來，兩個人露天而眠了。
她還迷茫了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再看身邊一起躺著的蕭瑾，葉千羽幾乎也明白發生什麽了，真是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隔著點兒距離佯作戳了戳蕭瑾的腦袋，沒好氣兒道：“你啊，還真講義氣！”
誰知，蕭瑾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黝黑深邃的眼神淩厲的仿佛吞噬一切深淵，讓葉千羽渾身一僵。
清醒過來之後，蕭瑾忙收回手，揉了揉額角，“抱歉。”
葉千羽眨眨眼睛，收回手，“沒事兒。”頓了頓，沒忍住，笑了。
“笑什麽？”蕭瑾微微皺眉。
“沒什麽，”葉千羽擺擺手，“就是沒想到，蕭世子也會有這麽謹慎的時候。”
蕭瑾垂下了眉眼，再次淡淡的說了聲：“抱歉。”
“真沒事兒。”葉千羽拍拍蕭瑾的肩，感歎道：“我真的很欣賞你，你就是一個長在我心坎上的男人。可惜了，不是我的男人。”
蕭瑾抬頭，有些疑惑，“為什麽？”
“嗯？”葉千羽哭笑不得，“這有什麽為什麽？你太搶手了，我不想和她們爭啊！或者——”葉千羽挑挑眉，“還是你希望成為我的男人？”
蕭瑾皺眉，感覺他要說什麽掃興的話了，葉千羽忙搶答道：“我知道，你沒有。”
各自收拾了一下，葉千羽還是沒忍住，好奇道：“蕭瑾，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的啊？世界上那麽多女人相當你的世子妃，你會選擇哪一個呢？溫柔賢淑的？賢良淑德的？還是活潑可愛的？古靈精怪的？”
蕭瑾倒也沒有敷衍，認真解釋道：“我不知道，沒有遇上，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她可以是任何樣子，隻要我喜歡。”
“蕭世子還挺純情！”葉千羽調侃。
“那你呢？我想不出來了，葉小姐你，會甘願為一個什麽樣的男人，收心。”蕭瑾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冷冷淡淡的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葉千羽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很真誠的回答道：“我這麽優秀，配得上我的肯定是個絕世好男人。”打了個響指，“六個字，長得好，對我好。”
“這麽簡單？”蕭瑾有些不信，“邵公子不符合要求嗎？你為什麽鬧得那麽大來退親？”
葉千羽很小的時候便跟著師傅出了皇城，在家的時間沒有在外麵多，但京城之中，幾乎所有人提到她，沒幾個能誇出口。
和男子一般出入各種酒坊賭坊不說，連京城最大的青樓都是常客。
然而，這些都是她個人的事情，除了在上層階級、達官顯貴中為所不齒外，理應鬧不了這麽大。
真正讓她聲名鵲起的是另一件事，退婚的事兒。
隨著年紀也逐漸大了，也不知道誰攛掇的，葉老王爺沒經葉千羽同意，或者說沒有明示而被葉千羽忽略了，和鎮國公家嫡孫定了個親？
對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學識才華也是有的，對於這門親事他是不認同的，但奈何不敢反駁他爺爺。
心情一悶，少年就約上幾個同伴一起去青樓裏喝酒。
隻是喝酒，鎮國公家教嚴，是絕對不允許這位邵公子和青樓妓子有牽扯的。
然而，就是這一次，被剛知道真相的葉千羽抓住了機會。
沒帶人，單槍匹馬，抄了整家青樓，順便把自己未來的夫婿和他的那些朋友扒光了，隻剩下一條褻褲綁到了青樓門口，任人指指點點，直到鎮國公來人才罷手。
同時，她還不忘大放厥詞，嚷嚷著要是讓自己嫁，以後這位邵公子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
這下，鎮國公府再想結親，也不能拉下麵子和好了，回去沒多久就查人送來了信件，和了葉千羽的意。
也幸虧葉老王爺麵子大，地位高，鎮國公府也沒敢追究。
也就是因為這次，“葉千羽”的這三個字，徹底在京城傳來了，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然，也再不敢有大人送兒子上門聯姻。
“邵子旭啊——”葉千羽將自己的發梢繞了幾個圈，有些尷尬道：“其實，他很好，就是……這不是正好撞上來了嗎！我和他不認識，見都沒見過幾回，就讓我們在一起，我得給爺爺個信號不是嗎！”
“若想退婚，方法有很多，此舉……人言可畏。”蕭瑾並不是很讚同。
“沒事兒，真嫁不出去我也不愁，一個人過挺好的。”葉千羽倒是想得開，“行了，不談這些，等會兒吃完飯我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出去的地方。”
“我陪你。”蕭瑾補充。
“你的腿。”葉千羽挑挑眉，“還是算了吧，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可不想你出去後腿廢了。”
蕭瑾皺眉，想了想，才點頭道：“那好吧，你一個人小心。清月送了人，你可還有稱手的兵刃？”
葉千羽拍了拍自己的腰，“你不能不把我的鞭子不當兵器。”
“鞭子近戰總是不方便的。”蕭瑾強調，說著，從馬車的一堆東西裏掏出了一把匕首扔過去，“不是什麽名器，將就著用吧。”
葉千羽點頭，蕭瑾也就是謙虛，能被他收藏在馬車裏的東西，有幾個不是好東西的。隻看著劍鞘紋理，就不是凡品。
隻是此時，不是糾結推讓的時候，葉千羽確實需要一把短兵，“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不用客氣。”
……
晌午時分，葉千羽緩緩而歸，順便帶了幾個果子，吃的東西蕭瑾也已經替她準備好了。
“怎麽樣？”蕭瑾接過她的果子，放到了桌麵上，給她倒了杯水，讓她緩了口氣兒。
葉千羽搖搖頭，“往北，是我們墜落的山崖，往東，是茂密的森林，隻有往南和往西兩條路，看上去可行。”
“我們是自南而來，西麵應該是錦豐郡，我建議往西走。”蕭瑾提議。
葉千羽點頭，“你說阿銀和小梅應該沒事兒，那麽他們極有可能已經也往錦豐郡找人幫忙了，那我們再休整一下，就往西走？對了，你的傷？”
蕭瑾搖搖頭，“沒事兒，慢慢走就是了。今天收拾一下能用的東西，明早啟程。”
“好的。”葉千羽表示讚同。人啊，永遠都在路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