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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1 刺客

  百餘匹戰馬馳騁在官道上,雷鳴滾滾,聲勢浩大,震得沿途枯葉紛飛,似離弦之箭,轉眼即至。


  “少爺且安心,似是徐州官軍!”高長恭麵不改色,雖有疑惑,仍駐足觀望。


  劉誠聽完,更不放心,偷偷取了塊木板裹在胸前。


  這年頭,官軍跟賊匪一樣,吃起人來不吐骨頭,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在這兩州交界的三不管地帶,更是龍蛇混雜。


  “籲~”那軍頭勒馬,在幾丈之地停下,玩味地打量起這冒黑煙的馬車來,奇了怪了,難道這車廂裏還能安下個灶台?

  果然是官軍,一身絳紅色製式甲胄,胸前的劄甲多有劃痕。那軍頭腰間掛著環柄長刀,馬背上,還別著一張一石之弓,附帶一簍白毛羽箭。


  所有官軍都停下來,馬蹄刨地,馬首相互簇擁噴著響鼻,貌似鬆散悠閑,實則,已把劉誠等人的去路團團圍了個嚴實。


  軍頭披發,以黑巾抹額,他將馬鞭搭在手裏,一下下敲打,歪著腦袋一臉輕蔑。


  “百夫長大人,攔下我等小民,不知所謂何事?”劉誠開窗,詫異問道。


  那軍頭並不答話,蹲下來,身上鎖甲鐵片跟著一陣抖擻,趴在馬車屁股後頭嗅了又嗅,正巧噴出一股黑煙……


  他連打幾個噴嚏,熏黑著臉踏上車,掀開車門,劉誠正和孟薑女並肩而坐,表情頗為無辜。


  那軍頭出氣仍舊冒黑煙,左看右看也沒見到裏麵有在生活做飯,甚至連灶台都沒有,他推開了案幾,在炕上翻找一陣,一無所獲……


  劉誠示意高長恭稍安勿躁,“軍爺!小子劉誠,乃是徐州廣陵人氏,回中山省親,不知大人可有何誤會?”


  劉誠?


  那軍頭嘴角一笑,這才注意到清水芙蓉般的孟薑女,捏著手指脆響,再不肯轉眼,“你說是便是?”


  一聽便是心裏有氣,劉誠玩味問道:“那軍爺的意思?”


  “哼!沒意思!某還說自己不是官軍,你可信?”


  “哎呀!當然不信!軍爺若不是官軍,怎會生得如此氣宇軒昂?莫要說笑,嗬嗬!”


  “確是說笑!”那軍頭抹了一把臉,這下可好,再找不到一處幹淨的臉皮,劉誠憋著笑,見高長恭已經開始摸住槍柄,趕緊從桌下拿出一袋銀子,“官爺辛苦!權且請弟兄們喝杯酒水,可好?”


  殺匪賊跟殺官軍可是兩回事!


  “好!自然是好!”軍頭皮笑肉不笑。


  收起銀子,他笑著跳下馬車,不經意間,自己長刀刀尖上的一粒血珠滑落在車廂地板,新鮮無比,卻聽他說:“後方不遠之村莊,全村上下二十七戶,近百餘口,被賊人屠了幹淨!我等奉命盤查,還望莫怪!”開口之間,牙齦滲血,一股腥臭,嚇得孟薑女趕緊閉眼。


  劉誠心下了然,“豈敢豈敢!軍爺辛苦才是。”


  “好走不送!”說完,他躍上馬背,馬鞭在掌心輕輕敲打,注視著劉誠的馬車緩緩啟動,暗自可惜,“多好的女子,可惜你這豎子便是劉誠!”


  遙遙點頭,劉誠還不待關上車窗,就聽高長恭一聲疾呼,“少爺!趴下!”


  話音未落,彎弓,搭箭,上百支羽箭如散花拋葉,破空而來……


  孟薑女眼睜睜看著那些飛速而來的流光,宛若花火絢爛,癡癡醉醉,渾不知會要人命。

  劉誠一把摟住她,壓在身下,咚一聲關上窗,心有餘悸拍著胸脯說:“幸好,本少爺的馬車防彈……”


  “叮咚!係統提示,檢測到高長恭隱藏技能“孤軍”發動,期間武力上升3點,直至戰鬥結束,高長恭當前武力值98。”


  車外的高長恭安步當車,手中長槍舞成無敵風火輪,虎虎生風,如同吸鐵石一般,叮叮咚咚,擋下的箭矢盡皆折斷在腳下,即便偶有疏漏,紮在車廂上的,也叮一聲,射不穿內嵌的鐵板,徒留下一個個淺白的印記,跌落地上。


  這木質車廂,夾縫裏被劉誠嵌了一層鐵板,雖不能真的防彈,但對於抵擋普通的箭羽來說,還是綽綽有餘……


  以槍格擋飛速的利箭可不是易事,紅纓卷動,萬箭不能近身,高長恭如同神魔在世。那軍頭大驚失色,來人居然如此了得,莫非要陰溝裏翻了船,眼見箭矢傷不了人,他拔出環刀,冷哼一聲,振臂高喊到,“殺!”


  百戰之兵策馬而來,沙場征戰之勢再現,一時人肅馬嘯,風聲鶴唳,鑿穿衝鋒之態氣勢如虹。


  高長恭夷然不懼,依舊不急不緩,眼中的敵騎動作遲緩無比,如同撲火的飛蛾,插彪賣首耳,不堪一擊。


  身形一矮,長槍橫掃而出,率先而至的那馬匹,前腿應聲而斷,衝勢不減,高長恭再是一挑,槍尖頂著馬腹,槍柄撐地,槍身彎曲張弛之間,四兩撥千斤,那打頭的官軍連人帶馬,從頭頂飛越而過,摔在地上時,已被馬匹壓在身下,抽搐中吐出口口鮮血,連帶坨坨肺葉器髒,眼看活不成了。


  高長恭一陣惋惜,多好的馬呀,可惜了……手上不停,接二連三,再挑再刺,遊龍走風不外如此……


  劉誠覺得跟看武俠大片一樣,人的力氣怎會如此大?外麵那瘋子,才跟自己一樣,同為虛歲十六的血肉之軀。


  他將窗戶虛了條縫,偷偷觀望,同時摟著驚魂未定的孟薑女,心不在焉說著:“薑兒妹子不怕,少爺給你講講蘭陵王入陣的故事,可刺激了……”


  史上那個勇冠三軍、百戰百勝的蘭陵王,一生參加了大大小小戰役無數,其中最是廣為傳頌的是著名的“邙山大戰”。


  當是時,北齊重鎮洛陽被北周十萬大軍團團圍困,眼看就要全軍覆滅,受命為中軍將的蘭陵王,麵戴惡鬼麵罩,身穿鎧甲,手握利刃,隻率領五百精騎,便奮勇殺入了周軍重圍,勢如破竹,一直殺到洛陽城下,再與城內的北齊軍合兵一處,回身奮勇殺向周軍,大勝!

  後人一首《蘭陵王入陣曲》,開“麵具舞”之先河,也銘記住了蘭陵王之驍勇善戰,以五百破十萬!

  今世的蘭陵王不妨多讓,此時,高長恭如入無人之境,百餘人,殺雞屠狗耳,刺則人仰,挑則馬翻,一路摧枯拉朽,萬馬奔騰過,滴血不沾衣……


  場麵很血腥,也很熱血。


  那百騎之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前方交戰的官軍心生恐懼,可後方攻勢收不住,依舊擁擠而來,縱使被殺得頭顱高拋,斷肢橫飛。


  那軍頭早已麵無血色,身死道消的都是患難手足,吐了兩口淤血,又舉刀迎了上去,可那麵首一般的男子笑著看來,自己卻心中發涼……


  劉誠下車時,忍不住作嘔,無一幸免,官軍屍首圍著馬車周圍散落,竟然無一能靠近兩丈以內。


  官道上,隻剩下幾十匹無主的戰馬,在路邊悠閑啃食枯草,劉誠急忙喊道:“薑兒,且留在車上,莫要下來!”

  那被熏黑的軍頭死相格外淒慘,一槍貫穿額頭,留下個雞蛋大小的孔,又被亂馬踩穿肚腹,花花綠綠一地。他死不瞑目,沒想到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屠沽小輩,會枉送了性命……


  匆匆幾眼,劉誠也鑽回車裏,隔著褡簾說:“長恭!無妄之災,厚葬那兩個家丁!”


  高長恭靜靜擦拭著長槍,渾身不沾一絲血跡,腥臊不染,反而顯得更加猙獰,他聳聳肩膀,去安排人埋葬死去的兩個倒黴家奴。


  劉誠的馬車防彈,後麵的牛車可就不那麽幸運了,總有兩個下人被流失射中,還不巧正中要害,高長恭目光望著散落的戰馬,“少爺!這些馬?”


  他雙眼放光,將軍馬上死,將士提頭歸,高長恭見到如此多的戰馬,天生的,分外眼紅。


  劉誠無奈,有馬好啊,好趕緊逃命!咱們殺的可都是官差!


  “叮咚!係統提示,宿主當前擁有人才召喚機會一次,逾期作廢。距離下一次人才召喚,還有十五天。請問是否立即召喚。”


  劉誠一咬牙,“召喚!”


  四人供選——專諸、要離、豫讓、荊軻。


  劉誠傻了眼,今天怎麽成了非誠勿擾的刺客專場,難道是係統憋著大招,要自己去刺殺某個大人物?


  有問題……


  專諸,魚腹藏劍那位,算是史上最有創意的刺客,幫著姬光殺了吳王僚,屠戶出身,英武有力,最難得的是會廚藝,燒得一手好魚!不錯!


  要離,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這是一個淒涼而又悲壯的故事。勇士死於勇士之手本身就是個悲劇,更說不清楚誰對誰錯。這人是瘋子,為了刺殺慶忌,讓人殺了自己妻兒不算,還自斷一臂,劉誠心裏多少有些芥蒂。


  豫讓,春秋戰國間晉國人。晉出公二十二年(公元前453年)趙、韓、魏共滅知氏。豫讓用漆塗身,吞炭使啞,暗伏橋下,謀刺趙襄子未遂,後為趙襄子所捕。臨死時,求得趙襄子衣服,拔劍擊斬其衣,以示為主複仇,然後伏劍自殺。怎麽說,豫讓恐怕是史上最有職業操守的刺客了。


  荊軻,這個名氣就大了去了,高歌那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何其慷慨激昂、悲壯嘹亮。荊軻帶燕督亢地圖和樊於期首級,前往秦國刺殺秦王,圖窮匕見,刺秦王不中,被殺。就算身死,也不妨礙他被人讚為千古第一刺客,可歌可泣!

  “恭喜宿主,抽到荊軻,荊軻,戰國末期衛國朝歌人,著名刺客,喜好讀書擊劍,為人慷慨俠義。現化名慶軻,武力86,統帥48,政治50,智力66,隱藏技能需要人物發動才能探知,由於荊軻屬於特殊人才:刺客,另有一項附加屬性,意誌力99,現植入身份為後方村莊獵戶,歸來時發現被人屠村,妻兒盡死,悲痛暈厥,正等待宿主施救。”


  劉誠叫住高長恭,“那個,長恭,我們先回去看看被人屠村的百姓……”


  這一路,光是走出徐州就用了十幾日,高長恭心急如焚,何況眼下還要掩埋痕跡跑路。不過自家少爺心善,他還是點點頭,聽從安排,栓走所有戰馬,駕著車緩緩回走,留下一地官軍屍首淌血發臭……


  這年頭,除了天不收的賊人,誰都不應該曝屍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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