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老太太什麼都知道

  「我太了解他了，只是我這腦子，實在不爭氣，一個晚上醒過來，就不記得了，」


  「那天我看你們兩個的樣子，就大概猜到了，可我不說，還能用這個糊塗病，讓他不至於那麼難過，」


  「可我忘了，我單單隻記得這一次，以往還有那麼多的日子，那個孩子心裡，該有多少的難過，」


  「我知道在這個家裡，他唯一的惦念，可能就是我這個老太太了，可就連我，也三番兩次的，讓他失望，」


  「丫頭啊，你不要太怪他了，蔚澐從小到大，活得都不快樂，遇見你，他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讓自己看起來完美，」


  「但是那麼多的失望，怎麼能從心裡全都踢出去呢，他很努力了，真的，你相信奶奶嗎？」


  「我相信，我知道的，我不怪他真的……」


  老太太每一句話，都說的那麼心疼，其實在他心裡，楚蔚白，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拜託我留下。


  可能，知道自己認錯了楚蔚白，她心裡的難過一點都不比他少。


  可是為了讓他不那麼失落，寧願掩飾著心裡所有的痛苦，依舊裝出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老太太其實一點都不糊塗，她的愛最是坦誠，只是千方百計的想護著楚蔚白，不讓她受到傷害。


  兩個曾經相依為命的人，都願意為了對方，也那麼一齣戲，哪怕委屈自己。


  我又能說什麼呢？


  那些失望里，多多少少都有我的分量。


  又或者，我才是最終，讓他所有的希望致死的罪魁禍首。


  我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楚蔚白當著我的面，讓我不要把事情說出來。


  承擔著楚蔚澐的名字，在老太太面前，假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委屈又無奈。


  甚至，還裝作沒事人一樣嘲諷自己，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清楚的，他也是一個多麼渴望被愛的人，被珍惜，被堅定選擇的人。


  到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情。


  「丫頭，趁著他沒回來，你走吧，我會告訴他，我把你安排在了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他不會懷疑的，」


  「你放心，我這個老太太，還能給他些力量，讓他好好生活下去，你們兩個，糾纏得太久了，不要再繼續委屈對方。」


  老太太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把我送走，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是我真的從心底里排斥楚家這個地方，可現在，我總覺得，老太太，也是一個讓我留下的理由。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想過千百種離開的方式，但只要有一個在乎的人開口，留下，那所有的毅然決然，都會崩塌。


  「奶奶，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們兩個都好，可是現在，我還必須有些事情要做好，才能離開，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


  「我想你應該是見過沈箏的，她是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我不能看著她，因為一些誤會，在那麼危險的霍家和韓家呆著，」


  「就像你迫切的想讓我離開楚家一樣，不把他帶走，我去到哪都不會安心。」


  終於也有一個人，能讓我分享一下心裡所想，說出來好像，也不至於那麼難過了。


  老太太有片刻的遲疑，但很認真的聽著我說，可能剛剛那番話，她真的已經想了很久，才能那麼一腔熱誠的傾囊而出。


  或許沒有想到，我會拒絕吧，又或者，是在想，該用其他什麼辦法勸我離開。


  但真的，有她這些話，已經足夠讓我安心不至於像斷了線的風箏，惶惶不可終日。


  我總覺得，既然她不是不知道真相的，有些話，不如一次性都說完。


  「奶奶，其實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的……」


  試探性的想要開口，雖然是老太太自己告訴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認錯人的事，但我不知道，接下來要說的她能不能承受。


  「都到了，現在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就會離開了，還吞吞吐吐的，說吧，奶奶，能接受的。」


  老太太對我的任何話，好像從來都沒有不滿意，一臉的欣慰。


  我總感覺，就像我媽一樣，任何時候，都是在體貼我。


  「其實，您孫子，您那麼在意的楚蔚澐，他…是楚蔚白，從小陪在您身邊的，都是他，你記得他的臉，可忘了他的名字……」


  ……


  漫長時間的沉默，老太太皺著眉頭，就能抓著我的手也僵住了。


  「奶奶，你沒事吧？」


  我是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的，以往的頑皮，故意作怒，甚至像剛剛那樣著急上火的樣子，我都見過，可是現在這樣茫然，讓我有些慌亂。


  「沒，沒什麼…」


  老太太很長時間才回過神來，難以掩飾，眼裡的失落。


  「原來，我一直都記錯了，一直都錯了……」


  鬆開了我的手，老太太忽然正襟危坐，輕輕靠在沙發上，眼裡一下失了主線。


  「奶奶，其實沒那麼嚴重的，楚蔚白知道，您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清楚，你記憶里的那個人是他，所以，真的沒有，因為這件事很難受？」


  突然就有些慌了，不知道說出這個，是對是錯，可我總覺得，總不能讓老太太糊塗一輩子，也該讓她知道事實。


  我想如果哪天，她能夠當著楚蔚白的面叫對他的名字，或許，也是他久違了的不能更好的消息吧。


  「嗯……」


  老太太一下子變得沒那麼活躍了，看來真的沒辦法太快接受，我還是著急了。


  「你說，我一直把蔚白當成了蔚澐，那麼親熱的叫著他別人的名字，錯了這十幾年，他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看來這件事，過不去了，老太太的心情一落千丈，哪怕就連勸我走這件事，好像都被從大腦里擠出去了。


  「奶奶，你也看到了，這麼多年來，這個小小的誤會，也沒有阻礙他，變成現在這樣活潑陽光的一個男孩子，」


  「所以你真的不用介意這些，他也不會在意，我告訴你，只是想著，如果我哪天真的走了，您能叫出他真正的名字，」


  「他也就不至於抓不住半點希望，楚蔚白曾經跟我說過，奶奶您，是他在這個家唯一的情況，」


  「所以，真的希望你們能早些摒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沒有半點芥蒂的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