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問你呢，說話
平生沒怎麼說過謊，沒想到偶然說一次，還被抓了個正著。隔著還有好幾米遠的距離，我都覺得尷尬到耳根子都在燒。
楚蔚澐朝我勾勾手指頭：「上來。」
我沒得選擇，只好走過去，幾步遠的距離，我覺得好像走到腿軟。他的手臂搭在車窗上，手指頭隨意地扣著，發出來的聲音一下一下地落到我心上，他眯著眼看我：
「江螢，長本事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耐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我沒說謊，我是真的要去醫院，而且我媽的情況真的很好，我不需要人陪著去，我一個人可以的。」我嘴硬地辯解，感覺耳蝸都燒得慌。
楚蔚澐平淡地聽著，沒有什麼表示，他抽了根煙點上，我還認得這煙是昨天晚上他在便利店隨便買的普通貨，不是他經常抽的雪茄或者國際品牌。
他看我的眼神不銳利，也不冷冽，可無端讓人心慌。
又是這種讓人倍感壓力的眼神，如果能化成實質，只怕已經變成一條有靈性的繩子，綁著我推到他的車裡去了。
可我的理智告訴我，真的不能讓他陪著我去醫院。
叫我媽知道，我和江欽月的未婚夫攪和在一起，她會受刺激的。
我這人平時可以沒什麼原則，為了能夠讓生活不那麼難過，我知道輕易不該得罪楚蔚澐，可是涉及到我媽，我一步都不能退讓。
我媽就是我的底線。
我腳步虛虛地站在那，一臉的鬱卒，楚蔚澐拍了拍副駕駛座位：「嗯，你先上來，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我怕他誆我，沒敢動。
不怪我防著他，畢竟我們倆昨晚上在望月山上鬧得並不是很愉快，他誤會我送他生日禮物，野戰的時候簡直是在歇斯底里地想要把我乾死，之後更是沒完事就提褲子走人，下山一路上都沒說話。
我以為，他應該還在生氣，所以我早都自動過濾掉了他先前提過的要陪我去醫院的事情。
沒想到，他還真來了。
來幹什麼呢？
怕是來給我添堵，來找我麻煩，昨晚上懲罰我不夠，還想繼續報復我。
楚蔚澐嘆了口氣，好像很無奈：「我楚蔚澐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睜眼說瞎話騙人。你那眼神怎麼回事，好像我會吃了你？」
他的口氣……怎麼說呢……好像有點出人意料的溫和。說的話明明也和平時的夾搶帶刺一樣，但口氣卻又不一樣，可越是溫和，我就越是提防他。
我拎著手拎袋上車，屁股只將將挨到座位邊邊上，車門也沒關，打算隨時跑路。
可事實證明，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蔚澐連火都沒打，他看我小心防備的動作還嗤笑了一聲，眼睛轉向窗外，就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抽完了一根煙，就在我防備的心慢慢送下來的時候，他卻突然大手一伸，就扣到了我的後腦勺。
我被迫地與他眼睛對視，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溺在一片流動的璀璨之中，他的喉結在滾動，聲音里有一種很壓抑的情緒：
「你剛剛跟楚蔚白說了什麼，再跟我說一遍。」
「我……」
我心陡然一沉，他到底什麼時候就來了的？竟然還聽見我跟楚蔚白的說話了？
糟糕，以這廝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子，看見我和楚蔚白在一起說話，肯定又要給我們倆記上大大的一筆。
他很有耐心，報仇什麼的一點都不著急，這方面他的忍耐力就就像個獵豹，不會輕易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就會一擊致命，徹底讓人沒有還手的能力……
下巴倏然被指尖攫住，指腹傳來的淡淡溫度好似閻羅王的鐵枷，他沒掐我脖子，我都覺得呼吸不暢。
楚蔚澐偏偏笑了，特意放緩了聲調，一字一字地崩到我耳朵里：「你剛剛跟他說，你是我的女人？」
我：「……」
他的臉又靠近了幾分，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眼睫毛掃在我臉上的感覺，很癢，也很柔。他湊過來，唇幾乎就要貼上我的唇了，
這樣的他太有侵略性，壓迫性，我根本就hold不住，再跟他對視下去，我覺得我會死。
我本能地定住了身體，死死閉住眼睛，要用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卻赫然意識到自己手裡還提著拎袋，另一隻手則扒著車門……
「問你呢，說話。」
「……是。」
我被迫回了句。
楚蔚澐突然擦著我的唇過去，一口咬在我脖子上，我撕了口氣，他卻心情愉快地放開了我：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是我的女人。以後跟楚蔚白遇見，要像今天這樣保持距離，明白嗎？」
「……嗯。」
我心裡有點難堪，他說什麼我都沒法反駁，只能幹乾地吞咽口水。
他好笑地刮我鼻子：「這麼怕我？那就給我安分一點，以後離那些亂七八糟的閑人遠一點。」
他身體整個傾斜過來，直接給我把副駕駛座的車門關上，又給我繫上安全帶，我抓住他，眼睛失神地看著他，
雖然剛剛被他突然撩了一下我現在慌得一逼，腦子都不在線上，但我還記得，他不能陪我去醫院。
楚蔚澐斜眼看我：「小東西，要不是看在你剛剛跟楚蔚白保持了分寸的份上，今兒個我真的是要跟著你到醫院去，當著你媽的面官宣你是我楚蔚澐的女人。現在全世界估計也就你媽一個不知道咱倆關係了。那是我特意囑咐了的，不然，呵……小東西，你得記著我這份恩情。」
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到頭來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掩護。我心裡頗不是滋味，訥訥地問他：「那你現在是想幹什麼？」
他很無語：「我給你送到醫院門口就走，行了吧？」
我：「……」
車裡開了音響，放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歌，沒有再跟我說話，但也沒有再為難我，眼角眉梢甚至還攏著清淡的弧度，好像在笑。
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我才明白過來，剛剛他聽見我和楚蔚白的對話了，他是開心的，可他又故意嚇唬我，大約是覺得很好玩吧。
我嘴巴動了幾下，很想跟他解釋那一句只是我的無心之言，並不代表什麼，但看他心情突然變得這麼好，這句到嘴邊的話還是被我咽了下去。
算了，不解釋了，解釋等於掩飾。時間能沖淡一切的，等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