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家屬，簽字吧
車閘線被人剪斷了的。
我恍惚想起蘇瑤的的遭遇來，當楚蔚澐說這輛車被人動過手腳，我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就是江欽月想要置我於死地。
不過很快，就被楚蔚澐否了：「今晚上我奶奶身體不舒服，她在家裡照顧著，根本就沒來會場。不可能是她。」
我剛想說她可能也會指使別人做啊，這種事哪裡需要親自動手？楚蔚澐便接著說：
「她之前又不知道這輛車我還會再買回來，更不可能知道我還把它送給你，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在車上動手，畢竟她又不能保證，我不會坐這車。」
我心裡一窒。
他看得倒是透徹。
江欽月確實想讓我死，但卻不會為了害死我，而連楚蔚澐一起幹掉。
不過看他竟然第一時間看破我的想法，還如此急切地為江欽月洗白，我的心裡就湧上許多不舒服，於是我不再說話。
楚蔚澐問我有沒有得罪什麼仇家，我也回給他一樣的回答：「你不是也說了，車子之前我已經捐了，誰特碼會知道你會又買回來送給我？保不齊兇手根本就不是沖著我來的。至於沖著誰來的，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
楚蔚澐竟笑了聲，「那可不一定。」
「什麼意思？」
他沒回我，只是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滔天大火，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明明被火光映襯得炙熱，我卻只覺得，他那眼神，那笑容，比之前更加冷冽。
這種冷，好似已經鑽入了骨縫，落地生根。
楚蔚澐突然撇過臉來，攫住我的下頜：「說來，剛剛你救了我一命呢。說說，想讓我怎麼報答你？」
哪裡是我救了他，根本就是他救了我。我抓住他的手指，懨懨地說：
「別再拿我尋開心了，楚蔚澐，雖然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牽扯，但是好賴我還是知道的。這場事故，是你救了我。我會記著你的救命之恩的。」
他突然欺身而近，混合著淡淡血腥之氣的氣息毫無徵兆地撲入我的鼻腔：
「記著救命之恩有什麼用？我要你記住了，這條命既然是我救的，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聽清楚了？」
果然是誆我的。他早就把自己當我的救命恩人了，不過是我沒提這個事，他怕我不記這份情。現在果然是又充分發揮了他的本性，對我得寸進尺。
我懶得在這個時候與他較真，索性閉嘴不說話，他卻當我默認了，挑這我的下頜，嘴唇就湊過來，在我唇邊啄了一口：
「先收點利息。」
「……」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倆就挨著坐在那棵百年老樹底下，眼睜睜看著有市無價的布加迪燒成了灰燼，就算是車閘線被人為剪斷，現在也一併毀屍滅跡，沒有任何證據了。
警察姍姍來遲，跟著一起來的還有救護車。
好在我倆並沒傷筋動骨，要不然以他們的這個速度，怕不是要過來替我們收屍的。
不過醫院還是要去的。警察來了以後，楚蔚澐借他們的手機給張靖打了電話讓來配合警方處理事故，而我則與他一同上了救護車，到醫院去做個全面的檢查。
至於車子被剪斷車閘線的事情，我們倆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提，反正已經被毀掉了，說了也查不到，多說無益。
檢查結果出來，我只是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胳膊上還有一點擦傷，擦了點藥酒就沒事了，連包紮都不需要。
楚蔚澐就比我嚴重多了，右腳當時被卡在車裡，雖然沒有斷，但腳踝扭傷了，腫了老大一塊，而且腿肚上還割破了老大一塊，醫生給他縫了針，還說他需要住院一個星期。
醫生問我：「是家屬吧？來簽個字。」
我恍然一愣，剛想搖頭呢，楚蔚澐竟當先一步把醫生手裡的筆拿過來塞到我手裡，同時把住院手冊推到我面前：
嘴角一抹邪肆的淺笑：「家屬，簽字吧。」
「……」
我尷尬地提著筆，一時間不知該簽不該簽，楚蔚澐抓著我的手，很不客氣地讓我在家屬欄里落下了我的名字，醫生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根本就難以理解我們倆此時此刻的態度似得。
好在這種尷尬並沒有持續很久，簽了字之後，楚蔚澐就被推到手術室里去縫針了，而我也被護士指示著去前台繳費。
楚蔚澐給了我一張銀行卡，但我沒動，我刷的是我的卡。他沒傷筋動骨，只是縫合十幾針，另外加打石膏和幾天的高級病房，我還是出得起這個錢的。
等我繳費完回來，楚蔚澐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轉入到剛剛預定好了的高級病房，我緊趕著過去，卻發現，他的病房裡已經擠滿了人。
我站在走廊里遠遠地看了一眼，我不僅看到了江欽月，我還看到了楚蔚白，甚至沈箏和霍銘，另外還有幾個他的狐朋狗友，之前我都見過，只是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就連那個在重症監護室里住了半個多月的蘇瑤，此刻竟然也坐著輪椅，敲開了門。
其他雜七雜八的什麼人，里三層外三層地擠了個滿。
想來他的那場車禍已經報道出來了，所以這些人都是跑來看他的。
我捏著繳費單想了想，我還是躲開比較好，我可害怕被這些人當成罪魁禍首把我生吞活剝了去。我媽就在樓下住著呢，於是我趁著這個時間跑到樓下去。
我媽正好醒著的，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見到我突然來了，還挺開心的，護工阿姨給她後背墊了個靠枕讓她坐起來，我在她床邊坐了下來，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皮。
「小螢啊……」
我一愣，削了一半的蘋果直接滾地上去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媽，你能說話了！」
我媽之前醒了是醒了，可一直沒法開口說話。這一聲小螢，讓我十分意外和驚喜。
護工阿姨在邊上笑著解釋說：
「江太太是今天早上剛剛恢復的，剛剛醫生來做過檢查，說是再有十天半個月，江太太的聲音就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了，
江小姐，真是恭喜你了啊，本來摔成植物人就很難有醒過來的希望，江太太卻真的是幸運，不僅醒過來了，還能好說話了呢！不僅如此，醫生還說了，只要將來護理得當，江太太是有望能重新站起來的！」
這當然是好事，我握著我媽的手，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啥，我媽卻當先說了出來：
「小螢啊，你的那個，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