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此話怎講
葉司涼的聲音有些冷冰冰的,“也許他心裏總歸有些怨恨皇上吧,畢竟他與夏紫蘇感情那麽好,最後卻取了她的姐姐。”
“興許吧。”北穆霆見她情緒不對,知道她還在為夏紫芙害死夏紫蘇的事情心存芥蒂,轉移話題道:“還有一件怪事,和太子萎靡不振的情況相反,父皇最近卻精力十足,十分亢奮。”
葉司涼皺了皺眉毛,想了一會兒道:“興許是皇上最近吃了什麽大補的食物,也沒什麽奇怪的。”
北穆霆卻一臉莫測地搖搖頭,“非也。聽父皇身邊的大太監說,父皇最近亢奮地不太正常,經常徹夜不眠,不是在養心殿通宵處理政務,就是去找妃子尋歡作樂……簡直像返老還童,回到二十幾歲壯年時期的樣子。”
北穆霆這麽一說,倒勾起了葉司涼的好奇心,身為一名醫者,她深知物極必反的道理,“這倒是怪了,若是吃了什麽大補的藥物,也隻能是精神好點,若是有返老還童之效,那便是不正常了。你有沒有問過皇上究竟是為何?”
北穆霆撇撇嘴,表情頗有些玩味,“你也知道父皇向來不大信任我,他最近正春風得意,我又何必上趕著討這個不痛快。”
“但……”葉司涼猶豫,“這很有可能會損害龍體,他畢竟是你的父皇啊。”
北穆霆的表情一下變得無比冷淡,“他處處防我的時候,可沒有把我當兒子。”
葉司涼一時無言。
北穆霆又緩和了神色道:“不說這些了,父皇總有分寸的。倒是最近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葉司涼雖是女子,但是對朝堂之事卻一向是很感興趣,立刻便問道:“發生了什麽?”
“父皇要貶了嘉貴妃父親的官。”
“什麽?”這件事讓葉司涼著實有些吃驚,嘉貴妃的盛寵她也是親眼目睹過的,“怎麽會?嘉貴妃不是正當寵嗎?”
北穆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抿著唇道:“雖是盛寵,但是也抵擋不住樹大招風啊。父皇年紀愈大,疑心病便愈重,嘉貴妃母族前朝後宮都如此風生水起,叫父皇如何安心?”
葉司涼聽到他的話,心中自有一分淒涼,這份淒涼是為嘉貴妃感到不值,日日夜夜相伴的枕邊人竟然處處提防她,盛寵之下竟是如此的薄情,帝王之愛大抵就是如此吧。
想到這裏,葉司涼不禁又抬頭看了北穆霆一眼,這個人將來可能也是要做皇帝的,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他會不會也這樣對=自己呢?
北穆霆見她表情不對勁,忙柔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葉司涼搖搖頭,“沒……就是有些為嘉貴妃難過罷了。”
北穆霆有些好笑道:“你與嘉貴妃素來沒有什麽交情,這倒為她難過上了。”
他哪裏懂葉司涼那些婉轉糾結的小心思,含糊了幾句便過去了。
午後的陽光總是慵懶得令人昏昏欲睡,葉司涼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道:“說了這半天的話,我都有點困了。”
北穆霆失笑,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呀,吃了便睡,真成了隻小豬了。”
自然是收貨到了葉司涼的一記眼刀,北穆霆笑得越發燦爛,“也罷,難得我今日也有空閑,便陪你這隻小豬睡個午覺吧。”
說著,便攬著葉司涼上了床。
葉司涼枕著北穆霆堅實的臂膀入睡,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的皂角香氣,說著自己是小懶豬的某人倒是比她還更快睡著,不一會兒,葉司涼就聽見身旁傳來了均勻地呼吸聲。
葉司涼半撐著頭,仔細打量起枕邊人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的眉心,到挺直的鼻梁,再到薄薄的唇……
她忽然就滿心柔軟了起來,不論未來如何,起碼此刻這個真真切切地待在自己身邊,全心全意地愛著她,又處處待她好,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夜深人靜,鍾粹宮內卻燈火通明,一名眉眼清俊的青年正滿臉焦慮地跪在嘉貴妃麵前。
原來他就是嘉貴妃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宋嘉禾。
宋嘉禾不過剛滿二十一歲,三年前才中了舉人,進了翰林院入職,因著嘉貴妃的關係,一直以來仕途都是一帆風順,才不過三年,就已經坐到了翰林院副院長的位置。
可就是這麽一位年輕有為,春風得意的青年,此刻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跪在嘉貴妃麵前聲淚俱下道:“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吧,皇上已經下旨貶父親為貴州巡撫,貴州地處偏遠,又是窮鄉僻壤之地,這不等於斷了父親的仕途嗎?”
嘉貴妃又何嚐不是心急如焚,但是她到底在後宮中多年,保存了一絲理智,她的手撐著額頭,一副十分頭痛的樣子,“父親被貶,難道本宮不心急嗎?隻是後宮不得幹政,這是老規矩了,本宮若現在去跟皇上求情,別說是父親了,就連你,恐怕也官位不保!”
宋嘉禾滿臉惶急,不知所措道:“那怎麽辦?姐姐,若是父親真的去了貴州,官場上那些見風使舵的小人哪裏還會給我們好臉色看?更別說你在後宮,沒了母家給你撐腰,別的寵妃們可是虎視眈眈呢!”
嘉貴妃緊緊咬著嘴唇,目光中透著些寒意,“本宮怎麽也想不到皇上竟會如此絕情,父親一輩子為了墨雲國,為了皇上,兢兢業業,廢寢忘食,身居高位卻絲毫不敢懈怠。本宮入宮多年,服侍皇上也是盡心盡力,處處為皇上著想,為他分憂。可皇上既不念多年君臣之情,也不顧本宮與他多年相伴之意,隨意尋了個由頭便將父親貶官。這簡直是對我們宋家的侮辱!”
宋嘉禾臉上也滿是憤慨之色,雙拳緊握道:“姐姐,現在朝中上下都說皇上老來糊塗,疑心病愈來愈重,廢黜忠臣,寵幸道士,癡迷煉丹問藥,連精力都從前好了許多。”
“哼。”嘉貴妃冷哼一聲,示意身旁的大宮女將門窗關嚴實了,屋內便隻剩了他們三個人。她這才開口道:“那群臭道士哪裏是為皇上霆年益壽,怕是在透支他的生命罷了!”
宋嘉禾麵有懼色,睜大眼睛道:“姐姐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