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

  完了~

  這次真的是被他氣暈了!


  還來不及選姿勢,於知蘊就感覺腳下軟綿綿的,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氣。


  閉上眼,準備迎接那堅硬大理石對麵的摧殘時,臉卻意外地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還有點熱.……

  緊接著就是驟然放大在耳邊的呼吸和心跳。


  砸的她腦子更暈暈乎乎了。


  “於知蘊!”封煜接住那具即將倒下的身子的一刻,才發現她臉上燙得嚇人。


  已經燒成這樣,她居然不說。


  而自己這麽久也沒發現,還說那種話氣她。


  懊悔和心疼瞬間快要將他淹沒。


  “知蘊。”接連叫了幾聲,懷裏的人沒有絲毫反應。


  慌亂、恐懼像是利刃,一寸寸撕開他的心髒。


  撐著不多的理智,他手忙腳亂地把人抱起來,急衝衝地往外走。


  玻璃門有些重,用腳踢了兩下都沒開,他急得眼眶有些紅,用肩膀去撞。


  走廊的冷風灌進來,於知蘊本能地往他胸口縮了縮:“冷。”


  他把人抱得更緊,聲線含著一絲顫意:“知蘊,忍一下,我們去醫院。”


  腳步聲越來越急促。


  許是被凍得,又許是被那句“醫院”給驚到了,懷裏的人艱難地半睜開眼,虛弱抗議:“不去。”


  “你生病了,不能不去。”


  “不去。”她還是堅持。


  封煜抿了抿唇,底下腳步沒停。


  於知蘊感受到了輕微的顛簸,生氣地揪著他領子:“采訪.……沒,錄。”


  “不錄了。”封煜脫口而出,說完,又怕她傷心,忙改口,“下次再錄。”


  “不行,來.……不及。”她聲音斷斷續續,到唇邊都隻剩下氣音。


  都迷糊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采訪。


  封煜心裏堵得厲害,又舍不得再說一句重話,想著無聲拒絕。


  誰知,她閉上眼,一抹濕意就透過毛衣的縫隙,滲進皮膚裏。


  燙得他頓時停下腳步。


  “錄……采訪。”細弱的聲音,在燒得完全不清醒中含糊響起,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真的是,沒辦法。


  封煜妥協地放下她,一隻手環著她的背,讓她整個人倚在自己懷裏,騰出另一隻手,摸出手機,撥通了一道跟來的小麻的電話。


  **

  晚上六點,南臨市某家私人醫院內。


  門被輕輕推開,坐在一邊空病床旁差點睡過去的小麻聽到動靜,身子一晃驚醒過來,轉頭看向身後的人:“煜哥,你——”


  封煜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出去。”


  之前自己接到電話火速趕到的時候,見他還抱個人還一臉驚慌失措又無助呢。


  現在拖自己辦完事了,就冷漠得不行。


  小麻默歎了口氣,認命地起身往外走。


  剛走到門邊,又聽見後麵極輕的聲音響起:“關好門,別讓人進來。”


  “哦~”他小小泄氣地應了一聲,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大致猜到就是上次發生車禍時送封煜去醫院的姑娘,那次事後,吳哥後來找來了那個司機,打聽起這個姑娘。


  不過除了一句“應該是南臨人”外,就沒別的信息了。


  但僅僅是這樣,封煜還是在當天晚上就趕回了南臨。


  真的是一分鍾都不肯耽誤,甚至為了這事,他還和吳哥在病房裏吵了兩句。


  那是自己跟他以來,第一次看他有那麽大情緒,但兩人具體吵什麽,他也沒聽懂就被支了出去。


  現在想來,十有八.九應該就是和這姑娘有關。


  否則就憑他們家煜哥的人氣,為什麽要來上這種不入流的雜誌,還不惜為新人做嫁衣。


  要知道,原來他可是最討厭被人蹭熱度的。


  不過那姑娘漂亮倒是真漂亮,就和娛樂圈那些爭奇鬥豔的女星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


  封煜輕輕關上門。


  房間裏安靜得隻聽得到輸液管裏藥水滴落的聲音。


  他將椅子拉到床邊坐下。


  入冬,天黑得早,病房內亮著一盞床頭燈。


  暖黃的光線下,床上的人因為化著妝,遮掩了病態。


  除了有些淩亂的頭發,其他的甚至和在采訪室時沒有區別,連口紅都沒掉一點,依舊不損精致。


  可封煜卻看得心裏滿是酸澀。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撩開她散落到額前的頭發,掌心覆上去,燙意還是很明顯。


  冷熱相貼。


  或許是感覺到了強烈的溫差感,於知蘊下意識地動了動,那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什麽時候也跟著抬起。


  封煜看得眉心一跳,急忙鬆了手,輕輕握住她手腕,按回被子上。


  索性沒有動到針頭,他額角墜下一滴冷汗,鬆了口氣。


  這回,是不敢再碰她了。


  待她逐漸安靜下來後,封煜悄無聲息地收回手,靜靜地用目光一筆一劃地描摹著她的五官輪廓。


  她從小就生得漂亮,鼻尖秀氣而挺翹,瞳仁的顏色偏淺,澄澈如泉,稍稍彎起一點弧度就像是墜入了光,十分奪目。


  不過原來倒是很少笑,自己每次遇見她打招呼時,她總是冷著臉糾正他要叫“姐姐”,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給他。


  但那表情還是十分淡漠,就像無聲在說“小屁孩別跟著我。”


  再長大一些,放學回家開始有男生跟在她身後。


  他聽見那些人說“喜歡她”,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追求者”這個詞。


  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他不想讓那些男生離她那麽近。


  好在於知蘊似乎也不喜歡。


  有一次遇到一個膽子大跟上樓的,他站在門後聽見,少女不耐煩地讓人滾,否則就要給他點教訓。


  當時他害怕那男生不走,更害怕知蘊和別人動手受傷,於是他開了門,跑到她身邊叫了聲“姐姐”,還故意借機把知蘊拉到了身後。


  那是自己第一次牽知蘊的手。


  冰冰涼涼,好軟,一點也不想放開。


  男生黑著臉跑下了樓,他也心虛又戀戀不舍地鬆開了她的手。


  所幸的是,知蘊那天沒有罵他,還把他叫到家裏給他煮了麵條。


  他最後竊喜得把湯也一塊喝了。


  想到這,床上的人烏黑的睫毛顫了顫。


  他瞥了一眼床頭的燈。


  剛起身準備去關,身後傳來了小聲的囈語:“小煜,我不是.……”


  他身子頓時僵住,好幾秒後又跌回椅子上,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輕輕張合的唇上。


  像是被攝走了靈魂,空洞而漆黑。


  不知多久之後,名為“理智”的神經終於找回。


  他俯下身子,慌忙湊近,挨得極近,鼻尖幾欲湊到一起,可張合的小嘴已經沒有含糊的聲音。


  “知蘊。”他聲音喑啞。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


  他撐在床邊的手骨節屈起,不死心地又欲開口。


  門發出一聲輕響,走廊裏更亮的光溜進來。


  小麻猛抽了一口氣,忙不迭走過來,將他拉起,聲色焦急:“煜哥,她朋友來了,我們回去吧。”


  封煜也不知聽進去了沒,高瘦的身子就站在那,絲毫未動。


  聽著走廊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小麻索性將他往外拉了幾步,和病床隔出一大段距離。


  何芷走進來,“知蘊”兩個字剛滑到嘴邊,腳下差點一個踉蹌,幸好手快地扶住了門框:“封……封老師,您好。”


  封蘊目光沉得看不出情緒。


  倒是小麻露出一個和善的笑,趕緊解釋:“是何記者啊,煜哥是看於記者工作中途暈倒了,采訪完有點不放心所以順路繞道過來看看,你也是來看於記者的嗎?”


  “嗯,是……是的。”


  “那可真巧。”小麻抬頭瞄了一眼封煜,繼續說,“不過我們待會還有事要先走了,今天合作愉快。”


  “是我很,榮幸。”何芷低下頭,往裏邊走了一步,讓出過道。


  小麻見勢拉著封煜往外走。


  走到門邊,正要關上門時,某人低啞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她點滴快掛完了,記得叫護士過來拔針,別讓她手亂動,血會回流。”


  他說得清晰且有條理。


  小麻剛落下的心又迅速被一塊大石頭砸中。


  你不說,人家也有眼睛啊,不瞎,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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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知,你被發現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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