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1章 李朝

  一年前。


  李朝，皇宮，永寧殿。


  「咳咳……咳咳……」


  不適的咳嗽聲隱隱傳來，兩名宮女正端著熬好的葯走進寢殿內，整個殿內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咳咳……」床簾後面八二的咳嗽聲，又加了幾聲。


  「娘娘，葯熬好了了。」那領頭是宮女香凝柔聲說道。


  一雙纖細的手從床簾的後面伸了出來，掀開床簾的一角。


  一旁的宮女忙上前將床簾全掀開，頓時便見一個美婦人卧靠在床上。


  她有著一張絕色的臉，因為積鬱成疾，臉色蒼白，眉宇間可見淡淡哀愁，只不過，儘管如此，仍舊楚楚動人，眼眸微眨時，脈脈含情，讓人見了，心生憐愛。


  香凝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將那藥用勺子舀了，喂進她的嘴裡去。


  濃黑的葯汁流入她喉嚨，她微頓了一下，道，「今天的葯，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苦了，好入口一些。」


  她的聲音好似夜鶯低吟，淺淺道來。


  「貴妃娘娘，奴婢向太醫說了，葯實在太苦，您每回喝的痛苦，喝完之後還要難受許久，太醫便加了一點不影響藥性的藥草進去，味道便緩了些。」香凝是伺候她十多年的大宮女了，辦事總是妥帖一些。


  柳貴妃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將一碗葯喝完了。


  一旁宮女立刻端了一小盒切成了小片一小片的甜烏梅來，香凝用銀叉取了一小片，送到柳貴妃的嘴邊，道，「娘娘，吃點甜烏梅，去去口中的澀味。」


  柳貴妃掩住嘴，將烏梅吃了下去，咳嗽的癥狀總算減輕了一些。


  「有消息了沒有？」她問著心中最為記掛的事。


  「回娘娘，奴婢去找韋大人打聽了，去尋找三皇子的人，已經到了蘄州了，聽說發現了一些線索，不過因為還不確定，所以他說要請娘娘再等等，等消息更加確定的時候，會再來稟報的。」香凝說道。


  柳貴妃聽了這話，原本暗淡的眸子里，終於出現了一絲希望的光亮，「以往韋大人總說請本宮繼續等待，這是頭一回說有了線索，香凝，這回也許真的有希望了。」


  「娘娘多年來，為了三皇子吃齋念佛，三皇子又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回到娘娘身邊，與娘娘團聚的。」香凝忙安慰道。


  一股心酸的感覺，卻湧上了柳貴妃的心頭，她的眸子泛起了一絲哀憐的霧氣。


  「那時候，他才一歲，本宮抱著他去祈福，結果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一群喬裝的大周人刺殺本宮，刺殺不成，竟將皇兒奪走……如今一晃十二年過去了，皇兒也十三歲了，這十二年以來，本宮沒有一天是安心的，時時刻刻挂念著他，可憐我那皇兒，原本金貴之身，不知流落何處，吃了多少苦，本宮只要想一想，就寢食難安，心頭痛苦，一切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皇兒。」柳貴妃說著，已暗暗垂淚，心中一片酸澀。


  「娘娘，您對三皇子的心意，老天爺都看著呢，他一定不會辜負娘娘的這番母愛，會將三皇子送回娘娘您身邊的，還有皇上，雖然三皇子丟了，但這些年皇上一直寵愛著娘娘，待巡迴三皇子，皇上定會好好補償三皇子殿下的。」香凝拿過帕子遞給了貴妃，說道。


  「本宮只盼望著，韋大人能儘快帶回皇兒的消息，讓我們母子儘快團員，本宮這身子，只怕是拖不了多久了，只想在死前讓他回到他的位置上，拿回他原本該有的一切，否則，本宮死不瞑目。」柳貴妃說著，有咳嗽了幾聲。


  「娘娘！不會的，娘娘這麼善良，這些年來一直吃齋念佛，娘娘一定不會有事的。」香凝連忙說道。


  「但願如此……」


  「皇上駕到……」正在這時候，外頭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


  柳貴妃聽了，忙道，「快，皇上來了，扶我起來，把那件披風拿來，替本宮披上。」


  「是。」香凝趕快將那鏤金百蝶月白紗披風替她披上，頓時，又多了幾分溫婉和柔美，看著更加楚楚動人了。


  雖說已年過三十二，在這宮裡那些十五六歲的新人面前，已算是個「老人」了，但就是憑著這一等的外貌，和久病在床都沒有消減的美色，以及江南女子的才情，仍舊受到了皇帝的寵愛和重視。


  所以，當年三皇子丟失后，後宮眾人以為柳妃必定失寵，卻不曾想，不但沒有失寵，後來又生了兩個孩子，雖然都是女兒，但皇帝卻將她升為了貴妃。


  「愛妃。」披風才剛剛系好，皇帝已經走了進來。


  「臣妾不知皇上前來，有失遠迎，皇上請贖罪。」柳貴妃跪下，欠身道。


  「愛妃身子不適，不必施禮，快起來吧。」皇帝傾身向前，將她扶了起來，「朕知道愛妃你不太舒服，才沒有提前通知，省得你勞累。」


  「臣妾謝皇上體貼。」柳貴妃柔軟的手握住了皇帝是手腕，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


  皇帝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微微帶入懷中，扶著她在床上一併坐下，並揮手斥退了殿內的奴才。


  他手抬起她的下巴，望著這張臉，說道，「愛妃好像又消瘦了一些。」


  柳貴妃抿唇，露出微微笑意，道，「臣妾這身子向來如此，時而清瘦一些，時而又豐腴一點。」


  「朕知道，你這些年一直放心不下皇兒，但又還未朕生了兩個伶俐的女兒，辛苦你了。」皇帝的手掌撫摸過她的臉，說道。


  柳貴妃臉微微下垂，胸前卻一陣不適，很想用力地咳嗽幾聲。


  但是，皇上在這裡，她不能壞了皇上的雅興。


  雖然這些年一直身子羸弱，但是柳貴妃心裡非常清楚，皇帝的態度決定了一切。


  若尋回了皇兒，必得要皇上寵愛，才能好好生存，這前朝後宮的敵人太多了。


  如果皇上不太喜歡皇兒，那他的日子就會很難過。


  「皇上……」她努力壓抑下要咳嗽的感覺，身子軟軟地伏在皇帝的身上，柔聲說道，「臣妾全是仰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