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2章 解脫

  「也是個痴情的人，倒叫人不忍苛責了。」


  「王妃，我來和他說吧。」樂顏見齊晏如此，心裡的感覺也很複雜。


  「嗯。」連似月點了點頭，起身離去，便吩咐其他人以前一併離開了。


  整個前廳，便只剩下了齊晏和樂顏兩個人。


  「留仙兒……」齊晏朝樂顏伸出手，「你過來，讓我摸摸你的臉。」


  樂顏走了過去，蹲在齊晏的面前，伸手，將他身上的繩子逐一解開了。


  「留仙兒……」他喊著，眼淚又滑落下來，眼睛泛紅，嘴唇微微發抖，緩緩抬起手來。


  樂顏頓了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說道，「齊晏，你認真感受一下，我不是留仙，我真的不是。」


  齊晏的手貼在樂顏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


  「你不是留仙，但這張臉卻是，這個身體卻是，你要我怎麼和你切斷關係，安安心心地回去？」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樂顏心裡歉疚。


  她沒有想到自己死後，會魂穿到趙留仙的身上。


  沒有想到，也沒有想到，趙留仙有一個這樣深情的愛人。


  如今到了這田地，使她左右為難。


  「齊晏，你對留仙的好，她會知道的。」樂顏說道。


  齊晏的手，慢慢從樂顏的臉上滑落下來，頹喪一笑。


  「可惜，我未能將她迎娶進門，她太小了，我一直在等她長大，幻想著把她娶進門，好好疼惜她，讓她做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但我始終未能如願，她還沒有長大，就離我而去了。早知道如此，我便不顧家中父母反對，早早就搬到薊城去，日日與留仙兒作伴。這樣，也不會有人害死她了。」


  齊晏說著，心疼地快要裂開。


  說一千道一萬，為時晚矣啊！

  樂顏心中微微抽痛，齊晏對趙留仙，著實深情。


  可如今，卻只能看著她的臉，始終不能擁有。


  「對不起，齊晏，對不起。」除了說抱歉的話，樂顏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甚至有些，不忍傷害齊晏。


  明明自己愛的人的身體就在眼前，可她卻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齊晏該有多痛心疾首。


  這樣深情的人，她從來沒有遇見過，便也多了幾分憐憫。


  齊晏慢慢地坐了起來，一雙眼睛深深凝視著她，說道：


  「你佔據了留仙的身體，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地愛惜，不許有任何的損傷，頭髮絲都不能掉一根，否則，我會……我會拿你是問，知道嗎？」


  「嗯！」樂顏用力地點頭，眼淚啪嗒掉落下來。


  「我可以抱抱你嗎？就一次。」齊晏帶著哀求的口吻，他生怕樂顏會拒絕，「你別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抱一抱，算是……算是向留仙兒正式做一次告別，她離開我，還沒有和我告別呢。」


  「……」樂顏兒點頭。


  齊晏伸手，小心翼翼地將樂顏納入懷中，像是生怕會弄疼了她似的，輕輕地抱著。


  當將她整個人包入懷中的時候，終於緩緩地吁了口氣。


  他輕拍著她的背，嘴唇輕輕吻在了她的髮絲上。


  「留仙兒，你好好的，好好的啊。」他在她耳邊說道。


  「好，我會的，齊晏哥哥，你也要好好保重，好好過日子。」樂顏回答道。


  這一聲齊晏哥哥，讓眼淚再度從他的臉頰滑落。


  但是，那顆空落落的心，卻終於被填滿了一半一般，對於趙留仙的離去，有了切實的感受。


  不知道抱了多久。


  齊晏終於鬆開了樂顏，將她緩緩推離開自己的懷抱，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臉。


  「鳳樂顏，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好好愛護她的身體，保護她，不要讓她被欺負。」齊晏鄭重其事地叮囑。


  「是，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要是沒有她，或許也沒有我。」樂顏曾經想過，魂穿到趙留仙的身上，一定不是偶然。


  這是必然的，是上天的安排。


  「那就好。「齊晏鬆開了手，將樂顏垂到兩側的髮絲，撥到了腦後去。


  他站了起來，將身上的繩子甩掉了。


  樂顏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齊晏再看她的時候，眼神便已經變了。


  不再有對趙留仙那樣的狂熱和愛意，只剩下了客氣和疏離，像是把一部分感情抽離了。


  日後他關心的，只有這個身體的安危了。


  樂顏倒是悄然鬆了口氣。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她問道。


  打算？齊晏目光微微一閃，落在了樂顏的臉上，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迷離。


  「你會回去嗎？」樂顏又問道。


  「不。」齊晏搖頭，「我發現京都這個地方，才是真正能讓我施展拳腳的地方，目前生意已經漸漸開展起來，其實胭脂水粉首飾，只是我表面上的生意，我最重要的生意是錢莊，鹽庄，米庄……在這裡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會暫時留下來。」


  「也好，京都確實更加適合你。」樂顏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說道，「我聽九皇叔說起過你，他也認為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你將來一定會更加成功的。」


  齊晏笑了，道，「成功不成功，我倒無所謂，只是，我一旦做了，我就不喜歡做的比別人差，也不願有人超過我。」


  樂顏點頭，「是，你會的。「


  齊晏臉上的哀傷，終於輕了許多。


  他甩了甩被捆著發疼的雙手，說道，「我該走了。」


  「好。」樂顏點頭。


  齊晏轉身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重新轉過身，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走到樂顏的面前，說道：

  「這是藥膏，我剛才聽說你最近在騎馬，你不許受傷，若是身體酸痛，便抹上這些。」齊晏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強勢，「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愛護身體。」


  樂顏點頭，伸手接了過來，說道，「我沒忘，我會好好使用的。「


  「嗯。」齊晏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樂顏手中握著他給的藥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緩緩地放了下來。


  齊晏，這回終於是放下了對趙留仙的執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