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0章 悠然自得
不一會兒,小圓的哀嚎聲響徹天地,「少爺,我的手指擦破皮了,流血了!嗚嗚嗚,少爺你算的真准,能不能再幫小圓看看,小圓什麼時候可以娶上媳婦?」
齊晏認真看了小圓一眼。
「娶不上。」
「啊?」小圓哭喪著臉。
一輩子娶不到媳婦?不要啊。
「不過,若本公子能娶到留仙妹妹,便也願意幫你想想法子,讓你成親。」齊晏甩了甩手中的扇子,說道。
「那公子你一定要努力,把姑娘娶回來。」小圓連忙跟了上去,大聲說道。
那轎子里。
連似月恰好和鳳樂顏坐在裡面,便聽到了齊晏所說的話。
「這人……」樂顏的臉色有些漲紅,「可真是個潑皮。」
「但也是不錯的,短短時日,便在京中站穩了腳跟,還懂得如何與官員相處,他這般年紀,倒讓我刮目相看了。」連似月說道。
……
天牢。
天牢的獄卒近兩日都過的戰戰兢兢地,原先最偏僻最不會來人的天牢,這兩日不僅關了一批人進來,還有不少大人物會突然進來探監。
害的原先最愛躲在天牢里喝酒吃肉的獄卒,這兩日都過的小心翼翼的。
「安國公主到!」
隨著一道通報聲,幾個正準備喝酒的獄卒嚇得一個激靈,立即跑到了天牢門口迎接。
「拜見安國公主。」獄卒們齊齊下跪請安。
「起來吧。」安國公主淡淡道。
身旁,雪麗看向天牢的捕頭,「程木飛關在哪裡?公主要見他一眼。」
「小的這就帶公主前去,公主請跟小的來。」獄卒說罷,往天牢裡頭走去。
牢門裡,程木飛此時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相比於其他歇斯底里哀嚎的囚犯,程木飛顯得淡定許多,似乎根本不懼死亡的來臨。
「程木飛,安國公主駕到,還不過來拜見。」眼前,傳來了獄卒的聲音。
安國公主抬手,示意獄卒先離開。
獄卒立即點頭,識趣的退了出去。
「雪麗,你在門口守著。」安國公主吩咐雪麗。
「是,公主。」雪麗點頭,爾後往天牢裡面看了一眼,「公主小心。」
安國公主微微頷首,往裡走去。
程木飛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女人,眼中劃過一絲詫異,隨後頷首,「木飛拜見安國公主。」
安國公主見他,並無懼意,反已做好赴死的準備,微微嘆了口氣,看了眼潮濕陰暗的牢房,「程木飛。」
程木飛見安國公主喊他,抬頭。
「你母親死前,曾和你說過什麼?」安國公主問。
提起自己的母親,程木飛心尖一痛,母親慘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場景,又在眼前浮現。
「母親說,你是個罪惡的女人,她讓我傾盡一切,都要為南家報仇,為她報仇。」程木飛咬著下唇,始終垂著眼,不看安國公主一樣。
聽到這個答案,安國公主並不意外,反而淡淡一笑,「那麼你呢?會聽你母親的話嗎?」
程木飛臉上浮現一抹悲切的神情,唇角微微扯起一絲苦澀的笑,「報仇太累了,從我出生的時候起,我就有個使命,替母親報仇,雖然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仇恨,但是我知道,這是母親的心愿。為了完成她的心愿,我拚命去想象母親的仇恨。這幾日,細細思索我過去的時日,除了勵志為母親報仇,我竟沒做過別的事。」
「你想做什麼事?」安國公主問道。
「我想……」程木飛的臉上的表情,像是緩緩融化的冰,漸漸浮現一線生機,「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我竟然什麼都想不到。」
他有些沮喪,慢慢坐了下來。
安國公主垂眸看著程木飛,輕輕的嘆了口氣,「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不過,我不用想了,我必有一死,死後,死後……死後我不想去母親身邊了,我想做個自由自在的鬼,再想想,我想做什麼。」
他像個孩子,第一次徜徉未來的生活,但是眼前卻一片迷茫,不知道如何跨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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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不會要你的命,你回家去,以後過你的人生吧,至於你想做什麼,你慢慢想,總有一天會想清楚的。」從一出生身上就背負著一身的仇恨,這個孩子,何嘗不是個可憐人。
「回家?」聽到這個字眼,程木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詫異的看向安國公主,忽然發現眼前的人,和他從母親嘴裡聽到的那個女人,似乎很不相同。
「是的,回家去。」安國說道。
「世人都說你殘忍,為了權利,可以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殺我?明明我也參與了刺殺你一案,而且,薛仁賦是被我的炮炸死的……」說到薛仁賦,程木飛有些說不下去了,眼中劃過一抹自責。
安國公主聽到這些話,眼前又浮現起了往昔的種種,想罷,安國公主自嘲的一笑,「世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只不過,你又何嘗有錯。走吧……」
「公主……」程木飛喚道。
但安國公主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程木飛看著安國公主的背影,他雙膝緩緩跪了下來,彎腰對著安國公主重重的磕了個頭。
「多謝公主,程木飛一輩子銘記。」
安國公主緩步走在出天牢的路上,面上露出了一抹衰敗的笑。
她這一生啊。
可真是失敗。
留給世人的,竟全然都是殘忍可怖的形象。
罷了!
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安國公主了。
……
一個月後。
青州的一座山下,多了一間清雅小築。
小築依山傍水,周圍綠樹成蔭,風動花落,風景十分宜人。
小築的門前,一個穿著綿織長裙的女人,正彎著腰給剛種下的蘭花澆水,而一旁的石桌上,正擺著幾幅字畫以及詩歌。
字畫上露出半張輪廓,正是一個月前隱退山林的安國公主。
而穿著棉織長裙的女人,便是鳳從安。
鳳從安自一個月前提出隱退後,便來到了青州,在青州這裡安居了下來。
這一個月來,她卸下了高高的髮髻,捨去了華貴的錦裙,如今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舒心之感。
澆完花后,鳳從安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到石桌邊,喝了口茶。
爾後在石桌前坐下,看著從前薛仁賦寫給她的字畫。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鳳從安才回到屋子裡,開始準備自己的晚飯。
如此日復一日的生活,鳳從安覺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