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我知道

  提麗垂下眼瞼，掩飾了眼底的悸動，走了過去，說道，「是，我回來了。「


  鳳雲崢不再說話，微抿薄唇，唇角微微下垂，目光看向某處，似在思索。


  提麗看到帳內角落的放置的弓箭，她頓了頓，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重新進來，手裡多了另外一柄弓箭。


  「你用這把弓箭吧，這是我用的。角落這一把，太普通了，你若想練習射箭，我讓巫祝每天負責陪你。」提麗說道。


  鳳雲崢轉過頭來，臉上露出微微的表情，說道，「你救我性命，我已經欠你，你繼續助我，我會欠你更多。」


  欠？提麗微怔，所以，他不想欠嗎？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鳳雲崢問道。


  「什麼問題？」提麗問道，面紗後面那雙眼睛閃過一抹情緒。


  她不能表露什麼，她是漠北的大將軍，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她曾經在祖父面前發過誓，不會有什麼兒女私情，她說到做到。


  「你為何要救我？看起來，你似乎不是一個會為了救不相干的人而浪費時間的人。」鳳雲崢朝她看了過來，一雙深邃的眸子帶著審視的目光。


  他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情，但是，這種基本的判斷還是有。這些日子，他看出提麗絕非池中物。


  一介女子，卻有本事令整個漠北軍隊的男子臣服，定是經過千錘百鍊，心思縝密的高人，斷不會在一個無關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而提麗在他的身上，卻用了很多心思。


  為何要救他？

  「因為我一眼便看出，你非一般人，我願意為能者付出時間和精力，我一向如此，而且，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提麗說道。


  「所以，你希望我助你一臂之力？」鳳雲崢問道。


  提麗聽罷，卻只道，「不要想這麼多，你先養好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鳳雲崢看著她，片刻后，道，「你的救命之恩，我會銘記在心。」


  「嚴重了，我推你出去看看吧。「提麗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道。


  「有勞。「鳳雲崢微微點頭，道。


  提麗走到鳳雲崢身後，雙手放在他背後的橫杆上，那手指背無意地碰到了他的衣襟，她手微微握了握，心頭一陣從未有過的悸動。


  「怎麼了？」鳳雲崢見她不動，問道。


  「沒事。」提麗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往後縮了縮，說道。


  出了帳篷。


  提麗推著鳳雲崢往操練場上走去。


  已經是晚上，但是這些將士們仍舊在練兵，冰冷的天氣，個個赤膊上陣，揮汗如雨，神情堅毅。


  「這是我訓練的一支精兵，你看如何？」提麗問道。


  他是堂堂九皇叔，文韜武略，謀兵布陣，不在話下，就算他已經失憶，但是，她相信他對一些事情還會有感覺和判斷。


  鳳雲崢坐著木輪車到了指揮台上。


  「大將軍！「底下眾人，高呼道，聲音刺破蒼穹。


  「這些將士，個個眼神矍鑠，銳不可當，野心十足。最重要，還有對你的忠誠，剛剛你的身影一出現的時候，他們眼中便露出對你真心的臣服，但這臣服，卻似乎不僅僅因為，你是他們的大將軍。」鳳雲崢說道。


  提麗看著面前的精兵，道，「你果然敏銳，這些人，都是當年我祖父率領漠北軍的時候，犧牲的那些將士的後代，祖父將他們找來，一起撫養長大，待到八歲左右，便開始親自訓練他們，我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也和他們一起，接受了祖父的訓練，我和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原來如此，你祖父深謀遠慮，為你做了長遠打算。」鳳雲崢說道。


  「是啊，祖父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接受重任，所以早早為我打好了基礎，所以他們對我不僅僅有對大將軍的敬仰，還有對朋友的忠誠，他們不僅僅是我的將士，還是我的夥伴。」提麗說道。


  「但是，你眼中卻深有憂慮。」鳳雲崢一語中的，道。


  提麗眼角流露出一抹遺憾，說道，「縱使如此，但我漠北的國力日益衰弱也是不爭的事實，能用於漠北軍軍備的錢糧也一年比一年少。徵兵困難，且新政兵的素質也越來越不如前了。「


  除了向單于稟報，她甚少向人說起心中這般真正的憂慮。


  鳳雲崢扭頭，看向旁邊的紅衣女子，風吹來，她的戰甲飛起，臉上的紅紗也飛起，掠起，那臉頰若隱若現，但看不真切。


  「單于近年來年紀大了，雄心大不如前，臣服大周朝不說，對周圍小國也採取柔和政策，簽訂各種協議，為了一時安寧，送牛羊馬匹錢財。這種方式換來的安寧，只是一時的。我只怕，過不了多久，漠北就要面臨一場浩劫了。這些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兄長和夥伴，我要為他們的生命負責。但是，到時候，這些將士的命運如何，連我也無法預測。」提麗微微嘆氣，眼中憂慮凝結成一絲霧氣。


  「這種情況下，你一個人再如何使力，恐怕也將不盡人意。」鳳雲崢直言不諱，道。


  「正因為很清楚這一點，我才更加憂慮。」提麗說道。


  鳳雲崢眼底閃過一抹情緒，說道，「可否給我看看你的軍陣圖？」


  提麗回頭看他，軍陣圖乃軍中最高機密。


  「好，你跟我來。」她道，推著他往她處理軍務的帳內走去。


  他坐在案前，巫祝將一疊機密的軍備資料拿了過來，他看了提麗一眼，手抱得有點緊。


  提麗點了點頭，道，「拿過來。」


  「是，將軍。」巫祝將這些軍陣圖和漠北的地勢圖以及周圍國家的地形圖等都放在了鳳雲崢的面前。


  「都在這裡了，你看看。」提麗親手將軍陣圖翻開，說道。


  鳳雲崢看向這些圖紙，目光漸漸變得深沉，手指在各種圖紙上游移。


  「將軍……」巫祝小聲道。


  「……」提麗示意他安靜，並且掀開軍帳走了出去。


  「將軍，這是最高級的機密，就這麼都給他了嗎？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巫祝說道。


  「我知道。「提麗說道。